《正确答案》
原创 姜思达 思达帕特 9月11日
把手机屏幕熄灭的那一刻，我当然是困惑的——这个世界的新问题太多了，我们还没有作出解答它们的准备。神说，要有短视频，于是有了短视频；神说，要有直播电商，于是有了直播电商。神说，都在发律师函你还在等什么，于是有了律师函，和律师函背后的笑脸。面对前所未有的热闹，我只有前所未有的空洞。这个空洞能把太多夜晚吞没，那些热闹的酒局不属于你，褪黑素属于你，褪黑素属于你，但不能改变你。
在和经纪人周期性的谈话中，我们频频叹气，依旧是关于做什么，会带来什么的之类，数见不鲜的话题。很土，很无聊，不时尚，无解。我面对着2020相对空白的上半年，一时间竟什么也想不起来。《仅三天可见》这个节目似乎已经作古了，而分明它在九个月前才收官。我看着我跟于正的表情包，竟能够不留情面的如同他者一般笑出声来。一切曾以为绵长的，像是比特币会涨，北京房会涨，乃万凭什么不出道，通通变得不可信。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的新问题太多了，我们还没有作出解答它们的准备。
创业公司的工作者们把它叫做不确定性，把面对它的动作叫做对抗不确定性，把一个明明就是“不然呢”的方法叫做对抗不确定性的方法论，实在不行了，对抗不了了，那就叫做拥抱不确定性。在我看来这事儿没那么复杂，就是你不行，你做不了主，你抵抗不了潮水的方向，更是无法战胜风车。这个世界已经不再需要新的名词了，新名词和T恤、奶茶、rapper一样严重过剩。我抵抗不确定性的方法，是再次抱着一桶金拱门，吃到高血糖。
在一个多月前，我们团队在阿那亚开了一次会，歌词大意是不打算做节目了，要做影视，做虚构，做艺术。一声响亮的号角响彻在秦皇岛的上空而后被海浪，和海浪边二孩儿们的打闹声轻松吞没。那天晚上我宣布了几个前同事离职的消息，但我很意外地没有哭。我开始承认，甚至勇于承认，彼此执拗地守护是一种自私，一种变态。我愿意把所有同事当作家人，就也要清楚家人也有分开的一天，家人也有不理解彼此的时刻。这对于很多团队领导是多么稀松平常的一件事儿啊，可对我不是。他们还是会偷偷溜到我的梦里，拽着我的手腕提醒我，当初为什么要在一起工作，从你身上，究竟是图什么？
同样被人遗忘的词汇叫做斜杠青年，哇，你看，那儿有一个斜杠青年！哇，这儿有一个斜杠青年！哇，怎么全都是斜杠青年！是的，斜杠青年，就是一个，正常人，因为，正常人，有，很多，爱好。自称逗比的人不是很逗，自称斜杠的人也只是因为买了台佳能。或许更多的武器能让我们有更多用武之地，但是更多的武器不会让我们更加性感，或者更加有钱。这让我困惑。以至于在此次演讲的沟通过程中，导演组亦提及，姜思达你看你身份很多，很难定义，所以你就说说，你怎么不被定义的。可不吗？演戏，我想我也不会，唱歌，更不行了，跳舞，并不是每个节目都能接受一个醉鬼上去自以为跳很好，因此，也不太行。我倒是很想被定义了，一个偶像歌手，一个美女作家，一个赛博朋克十字绣全国亚军，这都蛮不错的。可惜我没有能一路打通关的道具，我只能努力去寻找一些，我能干的，我擅长的，我不太亏的事业。结果这个事业被大家叫做内容生产。
内容生产，这四个字，你感受一下。内容。生产。望文生义感觉是一种互联网界的肉猪养殖。肉猪。养殖。可能更多内容公司都想把自己变成互联网的双汇吧，ppt出栏率很高。我做不到，我倒也没那么想做。其实这件事不是一开始就想清楚的，而是现实把我打倒了，我发现我不行，我真的没办法每一天不间断地开会工作。绿鸟鸡还能渴了吃青草，饿了吃蚂蚱，做内容的，或者想创意的，不参点风霜雨露也搞不出风花雪月。所以我的团队非必要不坐班，他们如果太努力了，我也会吃不消。
就在这样一个状况下，我们铺展开了短片、艺术展、花艺设计等等众多的类别。而在这些类别里，都有太多的佼佼者，他们已经足够前沿，令我们倍感亲切，和一点点怨恨。我倒是没有很紧张，因为曾经做节目那会儿，我也不懂节目。我不是一个学习节目出身的人，只是因为我看过，不巧还上过。从这条路径发展下去，不敢说会有多好，但起码不会太糟。外加有这么多，看得起我们团队，愿意支持我们团队陪我们一起乐呵的朋友，我们可以从这条路走下去的。而变形的原因，其实就非常简单，就是我没什么兴趣。我兴趣不大。我不是很关系娱乐话题，我自己也不看，在这方面的建设性，并不比一个有iPad的大一新生来得多。所以即便是做节目，也会做那种，拧拧巴巴的耗时耗力的《仅三天可见》。我想既然我没有那么喜欢，我为什么逼自己？别人不都说你做自己吗？你没有啊？你哪儿做自己了？你明明对更私人的表达更有兴趣，明明关心一些不够当下，但足够有持续打击力的东西，你为什么不做？
所以我做了，从阿那亚的会议结束后，我们就扎到西宁，为FIRST青年电影展做了一组9只的短片。我第一次导，也是第一次剪。整个体验蛮好的，没有看过的朋友可以翻出来看看。即便这个行动以#姜思达红毯造型#作为热搜词告终。如果说这个市场关于抢占注意力，那我可以仔细研究下如何抢占注意力；而如果我们的人生，并不应该为此刻的注意力服务，那我需要思考的是，我需要怎样的人生。
我需要对得起自己的人生，需要在若干可能性中，寻找看起来最像正确答案的一个。所谓的命好，是你的正确答案，恰好也是时代的正确答案。可若你的正确答案不是时代的正确答案，你也要试图平静下来，问自己，我要的是自己的正确，还是别人的正确。
但说实话，能够服务好自己，和能够服务好别人，是同样的非常难的事情。防杠声明，这只是选择差异，而不是好坏差异。
这个正确，是一种当下的判断。我想我应该尽可能地回避思考未来。因为这未来太虚妄了，太超乎于我的构思了。每当有面试者问我，那姜思达，你对未来的打算是什么？我会说，我想办艺术展，做艺术作品，想拍电影。那之后呢？我没想过。即便我很清楚它很大程度依赖于展好不好，电影好不好看。如果好，说明有能力就继续做，如果不好，我现在的积蓄足不足够往后余生，每日喝一杯瑞幸咖啡，我也不知道。毕竟我连余生会不会一直有瑞幸咖啡我都不知道。
我对很多词汇已经不感兴趣了。比如独立人格，比如做自己，比如先锋，比如碎片化时代。我认为拼了老命去验证自己和一个词汇的适配性，是非常浪费时间的，自娱自乐的事情。还有更多的云朵等待着消失的一刻，还有更多的葡萄正在发酵，还有更多的思考者无法告别泪流满面的自己。当你再试图和别人议论什么叫独立人格、什么叫做自己、什么叫先锋的时候，你正在依稀接触真正的独立。那是不需要被评判的世界，而这世界，正在你的大脑中敬候，等待着如超立方体一般地展开。
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谢谢。
本文系姜思达在百度App与看理想联合举办的【好奇之音】演讲活动发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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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留言
西门麻花
76
焦虑到快要崩溃的时刻推送来了让我喘口气儿…
tracer
44
总是不够的，总有人想到更多，做到更多，总有人更加全面，包裹性更好，永远not enough。你可以选择chase更多的enough，也可以停留在自己的enough。我觉得都是不错的，但求自在。
去茶吃如不
24
认真看完了，决定明天就去买桶金拱门 抱着吃到高血糖
美 男
22
或许去做就行了吧
ㅤ
17
所谓的命好，是你的正确答案，恰好也是时代的正确答案。可若你的正确答案不是时代的正确答案，你也要试图平静下来，问自己，我要的是自己的正确，还是别人的正确。
luvyi
11
安迪沃霍尔说完未来每个都有成名的15分钟后，没有预言后面的事儿。即便像他这样大ip只能不断生产，而他的工厂只有一个个的15分钟
哈尔
7
我关注过的公号里，你是独一份！时不时能让我反思一下自己！真好！
如故
7
思达晚上好呀~ 认真地看完读完，太多的共鸣和喜欢。
小团儿
6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适应现在的生活 或许抽根烟是对自己的一天最大的奖励 这就是成年人的生活吗 真好。
我乖的肥丝
5
恍恍惚惚过去了上半年，感觉自己每天都在为自己的下半年想来想去，到了下半年才知道自己从来都没有开始过。有人逼着自己原地踏步吗？好像没有，一切都是自愿的。
好歹
5
能认真的做自己想做的事应该就蛮幸福的了（长叹）
aishuohuadebenrenyi
5
如今这个快餐式、追求片刻感官刺激的时代，能静下来读完一本书，亦或是一篇需要思考的长文都实属难得了
清泽
2
很喜欢《仅三天可见》
私心的想让它继续
我不是为了在节目里去探究某个明星
我只是很在意你的态度
这个态度对我来说是非常宝贵的能量
我大概要睡了
晚安
清泽
1
姜美人，我全都看完啦，创自己喜欢的业也许有点辛苦，但始终坚持自己一定很快乐，或许你身上也担负了一些什么，可这也未必是坏事
猫孜
赞美封面指甲油色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