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网上认识了一个男孩。
我们聊了两个月了。
他照片上看着蛮好看的。而我头像用的是网图。
Ins上一个非常非常小众的账号，只有几十个粉丝。我假装她的照片是我，和这个男孩聊天。
我们从没有视频过。
我自然不会主动提，他也没有提过。
他，可能也是一个假人。
——和Z聊天时，Z跟我说。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可能是现实里没有合适的恋爱对象。
空窗期很久，感到寂寞，渴望一种精神陪伴。
我们第一次聊天时，他问我多大。
我下意识撒谎了，说了一个比他小的年纪，实际上我比他说的年纪还要大3岁。
他说他是普通上班族，朝九晚五，工作很无聊。
我说我也是。其实那段时间，我刚刚失业。
说谎的罪恶感转瞬即逝，因为我深知我们在现实层面不会有任何交集。
那段时间，早上睁开眼睛都莫名焦虑烦躁，但收到他的消息后，好像能暂时忘掉现实烦恼。
我们每天都在聊天。
吃饭了没。吃的什么。今天天气怎么样。和对方分享在自己的歌单。分享治愈搞笑的视频。一起看新上的美剧和电影，停下来交流剧情。
有时白天他一直和我聊，我会问他，你上班摸鱼，领导不找你谈话吗？
他说他摸鱼技术很好，专业摸鱼二十年，小时候上课摸鱼考试成绩依然高分。
他跟我分享很多他自己的事情，成长经历，情感过往，生活中的趣事。有次他问我，一直都是他在说，我好像没有跟他讲过什么自己的事情。
我跟他说我喜欢听你讲就可以了。他问我有什么特别的感情经历。
我说高中初恋出国后就分手了，大学四年没谈，工作后和上司短暂在一起过几个月，再后来就没了，平平无奇。
这段经历，我没有骗他。各中细节，我不会说。
后来到了520的时候，他说买了礼物想寄给我。
我一时不知所措，坦白讲是有开心的。但同又有点害怕。怕情感延展到现实里。
因为我是个“假人”。
我不想告诉他我的住址，又没有公司地址可以跟他说。最后委婉拒绝了他。
他问我：你说咱俩属于什么关系？
我说：聊频友。
他马上就get到了我的意思，聊天频繁的普通网友。
最后他没有坚持，说好吧，如果以后有机会见面，礼物再当面送给我。
然后我们互发了一些表情，过渡了这段尴尬。
有一阵子，我们会在睡觉前打语音。
躺在床上，耳朵贴近手机，说些白日里细碎的事情，或是一些漫无边际的话题，夜晚安静无比，感受着手机另一头对方的呼吸。这种感觉很好。
他的声音干净清脆，听上去有股朝气。他夸我的声音很好听，有一丝沙哑，让他想起电影《her》里的萨曼莎。
我说，其实我就是一个智能AI呢。
他说，AI也好。AI会唱歌吗？
于是我给他唱《小星星》。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挂在天上放光明，好像许多小眼睛。
良久他没有说话，我问他怎么啦。
他说，真的很好听。谢谢你，萨曼莎。
我说，不客气。还想听什么，可以点歌。
他说，其实我刚才出戏了，你刚才唱到“好像许多小眼睛”那句，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一下就跳到了伊藤润二的《旋涡》里去了。
我：……！
就这样，我们从唱歌又聊起了小时候看过的恐怖故事……和他聊天好像真的很少冷掉，从会从一件事自然地跳到另一件事上，一直聊下去。
频繁、长久地和一个人聊天，确实容易产生暧昧恋爱的错觉。
继而产生某种依赖。
继而是期待。
期待每天这个人的头像跳都对话框的前排。
然而后来，他找我聊天的频率变少了。我隐隐感觉我们这段虚拟关系可能要走到终点了。
他告诉我他在现实里遇到一个女孩，是新来的实习生同事。对方很可爱，他被对方吸引，对方似乎对他也有回应。
他开始给我讲那些细节。
我不感兴趣。于是说，祝贺你。
他又发了些什么，我没再回了。
那时候，我只想以最决绝不受伤的方式迅速离场。
但其实还是晚了。
没过多久，我找到新工作，情绪调整之后，也开始忙了起来。
事后回想，在这段虚拟关系之中，最初我只想有人聊天陪伴，排遣焦虑和寂寞。我得到了，我没失去什么。
但中间曾有过或许能够再进一步的念头，一闪即逝，从没有正面考虑。我和他的城市离得并不近，放弃现有的生活不现实。但如果我们一直聊下去，我是说如果，我们会走到哪里，我不知道，虽说大概率是没结果，但万一呢。
人无法预设自己的情感。无法预设一场情感会把我们带到哪里。
我以一个“假人”入场，掺杂了真感情进去，暧昧结束，还是会失落啊。
就算是虚拟世界，在内心深处，我们也难免想渴求「真」的东西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