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木雨》的片段里,高木的森林体验是现代存在主义的隐喻。当所有感官被剥夺,只剩视觉的孤岛漂浮在寂静之海,人类对"存在"的感知被推向了极限——没有鸟鸣虫吟,没有泥土芬芳,连脚底的疼痛都化作虚无,这沉默的森林宛如一座时间的停机坪,让高木的每一步都踏进无意义的漩涡。
这种荒诞让我想起卡夫卡的《变形记》:当格里高尔变成甲虫,世界突然褪去所有熟悉的纹理,只剩下形状的空壳。在这片无声森林里,高木的行走成为徒劳的仪式——方向感的崩塌,感官的缺席,将个体抛入"在场的缺席"之谜团。我们日常依仗的坐标系统(听觉的方位、嗅觉的记忆、触觉的确认)在此失效,存在本身变成亟待证明的命题。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种空间的吞噬性。森林本应是生态的狂欢场,却在此被重构为真空剧场。高木的迷路不是简单的地理迷失,而是认知的崩塌:当外部参照全部消解,连自我意识都开始松动。正如萨特在《恶心》中描述的荒原体验——当自然的沉默直抵人心,人类构筑的意义体系瞬间土崩瓦解。
这段文字的张力在于,它用极简的笔触勾勒出存在主义的至暗时刻:当世界拒绝回应,个体如何确认"我"的存在?高木的困境提醒我们,那些日常的喧嚣和气味,那些被忽略的不适感,正是我们锚定自我于现实的救生索。而当森林抹去一切标识,留下的空白比恐惧更令人战栗——它让读者直面那个终极问题:当所有外部参照消失,我们是否还能在寂静中听见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