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网友双向奔赴现场
姜思达：开始。我还得细端详端详你。
小奶球：哈哈，我真的很紧张，我在想你为什么会采访我。
姜思达：我也紧张，你紧张我还觉得挺奇怪的，因为你在视频里看起来都特别放松。
小奶球：真的吗？我倒觉得你特别放松。我看你的采访，我就想说你这个人的语言能力什么都特别强，我好羡慕这样人，为什么我不可以成为这样的人？我不行。
姜思达：我也看过你的采访，咱一会可以慢慢聊。之前的我也都看了，还有更早的女歌和祁影[1]…
小奶球：哈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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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达：我真的 follow 你 follow 了很久，所以我今天进你家门的那一刻就有点恍惚，我就觉得这就是我工作里面特别幸运的一个地方，比如说我想来拜访你们，我能被同意，就能看到本人。
小奶球：我还觉得我能看到你本人呢！为什么我们想法会那么像？我看我好像是天蝎座？
姜思达：你也是？
小奶球：我不是，但是我跟天蝎座的人还挺合的。
姜思达：你是什么星座？
小奶球：特别讨厌的星座。
姜思达：处女座？
小奶球：对。但这是别人说的，只要我一说特别讨厌的星座，马上所有人都说处女座。
姜思达：狗哥是天秤是吗？我翻你的视频看到的。你看，我真的看过你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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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女歌&祁影：短视频博主，二人经常合作拍摄“社会语录”，内容多为“交友哲学”或“人生道理”，被称作“土味双子星”。在二人拍摄的短视频中多以“记得双击，么么哒”和“法克儿”作为结尾，后祁影将ID改为@法克儿姐。
Chapter-2
互联网没有教会你做人吗？
姜思达：你之后要去哪？云南？
小奶球：昂，我们马上去云南，因为今年我想多做一些旅行的视频，我不想再发那些乱七八糟的内容了。那些发太多了，好像大家就对我定位模糊了，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来看我了。
姜思达：我还挺想问这个事儿的，因为你的视频说实话七七八八什么都有，有纯搞笑那种，然后也有很认真严肃的东西。你和狗哥爱情点滴啊～美妆啊～然后分享狗哥的内裤也有，就是百科全书式的视频博主。
所以我就在想说你会不会想确定到某一个或垂直到某一个方向里？
小奶球：我觉得我这个人总是做事儿都特别半吊子，我好像什么都能做，你知道吗？做每个方面，我都能把它做下去，所以我就什么都做，然后我就去看别人，他们都是只专一个方向的，我就在想为什么你们可以做到这样，我做不到。
姜思达：忍不住是吧？
小奶球：对，我就觉得有什么搞笑的我就发出来了，然后做的特别严肃的主题，其实是我最喜欢的，但没人看。
姜思达 ：比如哪个内容？
小奶球：我有一次发了，去云南特别偏僻的一个小村子里，是一个基督教的村子，然后他们唱歌巨好听，听那里的歌声我都哭了，是那种唱诗班。她们就都是那种淳朴的农村妇女，有和声，有高低音部的，她们在教堂里面，那种空灵的声音，就觉得太厉害了，哭了。
然后我发出来，就有人在下面评论说：“你的视频越来越不好看了，不知道在干嘛。”我最喜欢的是这种内容，但是我发现其实大家不太爱看。
姜思达：大家爱看的是什么呢？
小奶球：比如说我去广州旅游，然后吃了特别好吃的东西，然后玩啊，他们比较喜欢看这种轻松的。那些严肃的内容我们也考虑过，可能太沉重了，然后受众群体是年轻人，他们不爱看沉重的，可能觉得离他们的生活太远了。
姜思达：但你确实是对那个方向更感兴趣。
小奶球：如果我不管这些观众想看什么的话，我就根本不要出镜了。我根本不想出镜，其实你要去认真看我的微博，我出镜的东西很少，我都是努力地在让自己出镜，你知道吗？我所有的照片都是有意识的说，好像你应该帮我拍点照片，才让他（狗哥）给我拍。
姜思达：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自媒体的？
小奶球：我之前是在深圳，之前的工作很没意思，然后我就来北京了。因为当时和白洱、李铁根他们都认识，他们知道我来北京了，就说要不要来他们公司试试。当时我不是什么自媒体博主，我去他们公司打工，然后他们说你要注册一个微博的号，因为公司很多博主是微博上的，我要去看人家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够去服务（工作）他们，这样我就注册了。
姜思达：什么时候的事？
小奶球：一几年应该是。注册了之后就随便乱发点东西，那个时候好像你发什么都有人看你。
姜思达：ID叫什么？
小奶球：就叫小奶球。
姜思达：为啥？
小奶球：我觉得这名特别可爱，就是奶球。
姜思达：但是后面你经常发的那些东西，会莫名觉得有点色色～
小奶球：而且我当时的头像是我在卢浮宫看到的一张画，那个画上是两姐妹，然后一个姐妹他去用手“图片”她姐妹的胸部。然后我头像是那个，而且又叫这个名字，就很多男的骚扰我，后来我就改了头像。
姜思达：他们觉得你是一个轻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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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球：我本人不是那种很严肃的人，我本人是一个特别恶趣味的人，特别恶搞，甚至可以没有底线，但是我尽量控制自己，因为没有底线在网上会被人网暴。
姜思达：会吗？
小奶球：我有底线，我在网上很有底线。
姜思达：因为隐隐的还能觉得你一边恶趣味，一边还多少有点正能量，这个 mixture 很有趣。
小奶球：我不知道别人怎么看，我自己特别矛盾，我又可以接受那种特别恶搞的东西，别人都觉得你这样很冒犯什么的，但是我看到这些笑话，我觉得就还好，我能接受；但是我又有那种很正的，我也不知道我这人怎么回事啊？
姜思达：大家能接受这个笑话的程度，你是一上来就先天敏感，还是一点点摸出来的？
小奶球：我觉得是互联网教我做人。
姜思达：怎么说？
小奶球：互联网没有教会你做人吗？互联网教会了我们所有人做人。在网上你会看到很多观点，这些观点是会影响你的，会逐渐形成一个很清晰的想法。
姜思达：一部分你的信仰和价值观其实是受这些声音的影响。但是互联网上各种声音都有，你当然还是会选择更符合你的良知的那些价值观。
小奶球：是的，我有一个核心的东西不会变。然后在这个里面，我去筛选那些我觉得是对的东西，慢慢提升自己。
姜思达：你和狗哥，你们俩经常出现在我的首页上，会对一些社会问题有自己的态度，然后也会转发，也会讨论。当然我会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事情，但你不会觉得有风险吗？还是说你会觉得在一个风险或比如说被别人误会的这种可能性面前，还是要坚持内心的某一刻判断。
小奶球：如果我觉得是对的话，我觉得还是要发声，还是要说一些东西的。
因为我觉得我去发声给这些群体，都是应该尽量去做的，是能给他们帮助的。
姜思达：但我还经常陷入到这个忧虑，会很犹豫，就是当犹豫的结果是你至少从表面上来看，并没有对这件事产发出任何声音或讨论，但你其实自己的内心是很过不去的。
小奶球：你知道狗哥刚才跟我说一句什么话吗？他说：“我觉得姜思达是现在互联网中，唯一一个不装傻的人了”。其实我觉得我有点装傻。
姜思达：但我觉得你们俩是真人，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想见你，想见你们。包括刚才聊那个问题，你说你的内容杂七杂八什么都有，我觉得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你是一个真人，你并不是一个机构培训出来的号，或者说你并不是说我为了卖美妆，所以我全都是往美妆的方向使劲。但是另外一面可能是你不够垂直。
小奶球：对，我也觉得我乱七八糟的，所以我也在思考我该怎么样去弄。现在我只想发旅游这样的内容，网友们也爱看的那种。
姜思达：你们真的去过好多地方。
小奶球：对，可能这就是我和狗哥最爱做的事情。而且我们不是去旅游景点，我们最喜欢做的是去采访人，我们两个的共同点就是我们特别喜欢普通人，我们会去采访很多普通人，去看他们的生活。我觉得这个就特别好，反而旅游景点去的少。
我还有好多东西没放出来。之前我去云南，从西双版纳一直走到了西藏的盐井，就一路，我去看他们的宗教信仰特别有意思，你知道云南那一条线他们全都是信基督教的，都是少数民族。
他们都会有自己的语言，自己的书籍什么的，会有自己的音乐，很有意思。他们有些人弹吉他，然后整个唱诗班都弹吉他，就非常有趣的。
姜思达：我太无知了，我甚至就完全没有听说过还有这样的。
小奶球：我们去这些地方都不是说查攻略了，是上网查文献[2]。其实是有很多（学者）会去专门搞研究，他们会写到西藏什么地方你会去看到这些。
姜思达：所以你们玩的真的很资深，你垂直到这一领域也是没有什么问题。
小奶球：但是真的没人看，每次发这些我觉得能看下去的人比较少，能看下去的人他们会发私信给我说他们看哭了。但是大部分人会觉得不太懂，所以这种内容我也在考虑。
姜思达：你会 care 数据，实话实说。
小奶球：care，当然 care。你想想我走了这么长的路，然后花了很多的钱、精力，结果你发出来的东西其实大家不是特别想看的，你就会很挫败，会说我的路到底错在哪了？我就会一直思考这个问题。
姜思达：但如果面前两个选择，一个就是这个内容你稍微有抵触，但你明知道大家更喜欢；另外一个就是完全相反，就是你自己特别high，但是数据还挺意外的，如果能选择你还是想选择前者，是吗？
小奶球：如果是去年的话，我会选择我喜欢的内容，但今年的话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转变想法了，我就觉得可能大家都快乐比较好吧。
姜思达：是，如果作为自己的体验，不把它变成媒体内容可能还好一些。但真的很棒，你真去过好多地方，见过好多。我看你们之前拍的去内蒙古等等的也很多。
小奶球：因为这个事儿，我交了好多蒙古族朋友，好多蒙古族的人去看我的视频，他们接收信息的速度非常快，而且他们传得特别快。然后好多蒙古族的朋友来加我。他们觉得我拍得特别好，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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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达：你经常能够用镜头拍摄到曾经在镜头以外的人，他们其实并没有进入到我们传播文化或者日常生活的中心叙事里。他们可能生活在相对偏远的地区，也是少数民族的身份，但我好像对此方面就是会有格外的关注，而且会充满好奇。
小奶球：对，可能就是我自己感觉有意思，别人不见得。比如说像纠纠或者是女歌这些人，他们最开始其实在网上是被别人嘲笑的一个对象，但是你会觉得其实他们背后并不是这样的，所以我想去更深入的去了解一下。
姜思达：而你就是能够立刻的行动，这是让我觉得特别佩服的地方。比如说女歌和祁影，因为她们两个在微博上可能大概也…(火了）这么一两个月的时间，我记得好像也没有特别久，然后你就很快的去联系，立刻就去找她们。
小奶球：我就是发私信，她们说可以采访，然后我就过去了。因为你知道这些人他们在微博上只是以片段的形式出现，大家都觉得好傻，怎么这么搞笑什么的，但其实你去采访他，你去接触这个人，你会发现特别立体，他有他的喜怒哀乐，他每天有他愁的事，他每天也很努力地在生活。
包括纠纠[3]她就是非常努力，每天都在拍，一次赶集她就要拍好多的视频。我很在乎的就是这些人幕后的事情，不要光看他表面的那些东西。
姜思达：是。大家可能都看或者说也都知道他们，但是很少会有人有动力说我就要去找到他们，然后就要把他们新的故事带给别人看。
小奶球：还是我对这个人感兴趣。然后就有人骂我，我采访他们的时候（有网友）就说谁红我就跟谁玩，谁红我就采访谁，其实真的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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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资料：西藏基督教史（上）、（下）论文研究
https://www.cnki.com.cn/Article/CJFDTotal-XZYJ199001008.htm
[3].纠纠：短视频博主，ID：@纠纠在努力（日常），以浓厚的云南临沧口音，加上淳朴无修饰的“尬演”风格走红网络，视频主题涉猎短剧翻拍、日常生活和舞蹈表演等。她的说话方式被网友戏称为“纠语”，在各大短视频平台引发无数模仿。
Chapter-3
土味的生命力，让我觉得自己不好
姜思达：我回想了一下，我印象里最早关注你的第一个是拍“语录”。其实已经蛮早了，有个三四年了。
小奶球：拍“语录”也是因为受到了女歌和祈影的影响拍的。
姜思达：你还记得任何一个词吗？
小奶球：我记得，但是你现在问我，我不记得。哈哈哈
姜思达：什么叫“我记得，但是你问我，我不记得”？哈哈哈
小奶球：我得想，你要让我随口说出来我忘了。
姜思达：…全体渣女起立！
小奶球：你不觉得这些词特别有意思吗？很有力量。我很喜欢这种东西，我不是带着那种嘲笑的心态，我觉得特别特别棒，特别有意思。
姜思达：如果你把它大而化之，就都归类成所谓的土味视频的话，其实我第一时间还是得特别诚实的承认，我多少是带着一点点嘲讽的姿态去看这些视频。当然我认为嘲讽姿态和你发掘其中的可爱也并不矛盾，所以你是从来没有过那种有点向下审视的感觉吗？
小奶球：一开始肯定会，但你了解他们之后就不会了。一开始那些土味搬运号一直搬运这些视频，你觉得很好笑，会有（嘲讽心态）的。然后当你了解他之后，你发现他跟你是一样的，讲话没有那么没逻辑，然后他们平常（视频里）讲的那些都特别奇怪，然后美颜忽大忽小，但其实他们特别正常，就都是跟你一模一样的人。
姜思达：所以那些是有意为之的吗？但我也不太相信这是经过设计的。
小奶球：不是有意为之的，他们就是（开了）美颜，然后可能（脸）忽大忽小也无所谓就发了，他们是心大，就没想那么多。他们每天直接在车上就写好字幕开始录音，录完音之后马上就发，比如纠纠她字幕上全是错别字。
姜思达：它反而变成了笑点。
小奶球：我觉得心大无所谓特别好，我很羡慕这种人，因为我处女座很纠结。我很讨厌我自己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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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达：我也看你跟纠纠那个视频，就会发现这个女孩她在你的镜头下面和她自己镜头下，说实话真没啥区别，就不是说她在一种表演状态，她就那样，就这么高兴，就这么开朗，然后就是这么落落大方的跟别人聊天，我觉得特别棒，就活该红。
小奶球：她完全没有害羞什么的，见到你像见到她多年的老朋友那样特别自然。所以我很羡慕。
姜思达：你自然吗？你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小奶球：不自然，我这个人社交恐惧症很严重的，你来之前我跟狗哥说：“我好怕怎么办？”我真的社恐。
姜思达：怕的点是和陌生人聊天？
小奶球：对，我会紧张。我也觉得这是不好的，我能分辨出这是一个很糟糕的品质，所以我一定要改变它。
姜思达：对和她们的接触而言，你高兴吗？
小奶球：挺高兴的，然后她们都跟我录了一个视频，我觉得这些视频我一定要珍藏，谁能有这个机会？特别好，就跟那些篮球男孩去要了一个球星签名是一样的感觉。
姜思达：你后来还跟她们有联系吗？
小奶球：我一直有她们微信，我还联系祈影让她帮我给我一个朋友录生日视频什么的。
姜思达：我还挺意外的，因为其实从我自己来讲，我经常陷入到这种道德自省里。因为其实你也不可能通过一次采访就真的变成朋友，朋友也不是那么容易交到的，对吧。但还是会觉得……我不知道你懂不懂我那个感觉？
我在采访过后，好像就不太知道再怎么跟当时的采访对象（保持联系），因为采访这个过程它跟别的社交都不一样，会很集中地聊很多话，但是归根结底是来源于你的采访对象对你要非常的有信任感，他才会接受这个事。然后采访播出之后就可能会有各种各样的评价落到两个人身上，但是再之后我就不太清楚该怎么继续跟这个人聊天。所以你说你跟祈影还是有发信息的，我就觉得还挺好的。
小奶球：我是会跟他们联系的，包括纠纠，我旅行认识的那些朋友，还有特别偏远的塔什库尔干那些塔吉克族的朋友，他们来北京我都会接待他们的。我在内蒙古认识的朋友，他们来北京我请他们吃了好多饭。
姜思达：（这时候）你又不社恐了，因为你和他们之间是有 connection 的。
小奶球：因为有狗哥。因为有他在旁边。
姜思达：所以他真的也提供给你十足的依靠。
小奶球：是的。所以有些网友会说什么我养着他，其实不是这样的，我们一起工作，他给了我特别大的帮助。如果是我一个人，这些内容我也没办法完成的。
姜思达：我今天还看一个评论说：“狗哥什么时候量产？”
小奶球：哈哈哈，这个评论我经常看到，因为有的网友还是觉得他挺好的。
姜思达：是挺好的。又可爱又放松。
小奶球：我身边的朋友们他们都说，如果有一天我和狗哥分开了，他们就把我踢出群，留狗哥在群里。因为他真的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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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达：你觉得这个世界需不需要土味视频？为什么？
小奶球：我觉得这个世界需要土味视频，我觉得需要发自内心的土味视频。比如说云南山歌教[4]你要说土，挺土的，但是我一直觉得那个东西特别有生命力，云南山歌教其实不是这两年的东西，当时还没有微博，只有豆瓣的时候，是最火的时候，属于大众的一种表达和发泄的一个方式，是应该有的。
姜思达：极其接地气。
小奶球：你去听那些歌，可能有点不堪入耳，但是他们都是自己写的自己做的曲子什么的。
姜思达：可能对于真实的老百姓来说，这些一定程度上是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我会觉得他们有我们身上没有的那种不加修饰的坦诚，就这件事是我在我们身上看不到的。
我们会疯狂地修饰自己，武装自己，就是“卷”这件事好像你再怎么着你也卷不到他，但是会卷在我们身上，说我们是“表演”或“伪装”可能有点过了，但我会觉得我们的包袱要远远比他们重，我们在意的事情远远比他们多，是这样的感觉吗？
小奶球：对，所以我采访他们之后，我会自己反思很多东西的，觉得自己特别不好。
姜思达：这个不好是什么？
小奶球：我会觉得我怎么那么没意思啊，有的时候怎么那么装？我们这些人总是拿着捏着的。但是其实我觉得我不太装C了。我在努力地不装C，因为我本人非常反感装C，所以我尽量让自己不要做那样的人。
姜思达：我还是比较好奇，说的再“装”一点，就所谓的城镇文化和乡村文化，有没有可能产生真正的那种交流？就像你能火速拿相机去村子里采访他，看他的生活，但很难想象，他拿着一个摄像机跑到北京来，拍摄城里的某某，所以我不知道在你的理解里，这两种文化有没有产生真正的，所谓的平等的交流？
小奶球：我不知道你说的平等是什么哎？……因为我从来不觉得他们跟我不平等。
姜思达：我知道你主观上肯定没有这么想，但其实每一次在这种文化的讨论里面，我们就像是一种挪用，或者说调用（他们的文化）对吧？他可以变成你的笑话，然后他也可以变成你今天想展示给他大家的人，但是这件事很难反过来，他们很难反过来去笑话所谓的都市文化或城市文化，去模仿你，不太可能去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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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球：有模仿，你要去认真看看纠纠她的东西，她模仿城里人。她就是恶搞城里人，我真的是为她鼓掌。你看过她那个吗？她在一个绿色喷漆的假草坪绿色上野餐，吃战斧牛排，她有在恶搞，而且很有意思。
姜思达：所以你觉得这是一种双向的。至少她（纠纠）是能够做到的。
小奶球：她这两个视频我觉得做得太厉害了，怎么想到的。恶搞城里人那种附庸风雅。
姜思达：跟你这个对话，我会觉得我好像是有点狭隘的去思考这个问题了，我还是会把它分成两个地域之间。但其实你没有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你想的更多就是这个人好不好？这个人能带来什么？这人可不可爱。
小奶球：嗯，我真的不会划分人群，因为我觉得不管他在什么地方都差不多，我觉得人没有这么多区别，这些区别都是他们附加给自己的。
我觉得人最根本的是人内心到底是不是善良的。
我在云南一个叫大南茂的村子，认识了一个在小小基督教堂里的管事的人，他们教堂要装修什么的都是他自己慢慢筹钱。他请我去他家，他就住在一个特别小的院子里，盖的也不好，就在路边，他特别善良，他对这个世界的要求没有那么多，你问他过得苦不苦什么的，他觉得无所谓，（他觉得）我能跟神是有连接的，我的心就是满足的。
我觉得这太厉害了，所以我不会用什么地域或者是你有没有钱或物质来衡量一个人的，我觉得他比大部分在城里的人（好多了）。你要多去接触各种各样的人，然后我就不会再去觉得城里人有多了不起。我经常想起这个人，他更能代表更完全的人。
姜思达：他有他丰满的精神世界，持续地获得能量。
小奶球：对，人就是最后你不要再去追求物质，物质只是最浅层的东西，最终就是你的内心丰不丰富。
姜思达：你还在追求物质的路上吗？还是说你已经渐渐的淡很多了？
小奶球：我在努力不追求，因为我还要付房贷，我这广告还是要接的，哈哈哈。
姜思达：你也不嫌苦？比如说你去有些地方，它也并不是主流旅游的地方。（条件就会跟城市不同）
小奶球：我不喜欢呆在城里，我会经常跑出去。也有那种，我们在西藏五千多米的一个山上跟着一个女孩放牛，拍牧区，到了晚上，因为他们住的是自己用一个铁皮和木头板子搭的房子，已经非常小了，所以我和狗哥两个就睡车里，然后你知道晚上是什么样的吗？
特别冷，根本不保暖，而且是五千多米的海拔，我喘不上气，我一晚上就没有睡觉，我想说可能我得死了。
姜思达：吸氧的东西带了吗？
小奶球：没有用。你吸了氧可能会好一点，但是一会儿又开始不行了。
姜思达：那是有点危险的。
小奶球：我经常在想，如果有一天我是死在旅途上了，我不会觉得特别的悲伤。
姜思达：你们真的能遇到太多离奇的事情。我会觉得这可能就是做自媒体或者说做博主的一个先天的优势，你会觉得生活里发生的事儿，是值得被记录和分享的，然后我就会觉得有意思，它归根到底还是来源于你和狗哥，你们两个非常认真的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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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山歌剧”鼻祖毛家超，2003年，毛家超以一首《要吃火腿下宣威》在首届宣威火腿节上一炮而红，被昆林音像公司看中，成为音像公司的山歌艺人。当时，山歌通常为即兴表演，没有固定唱词。毛家超提出将山歌以剧目的形式表现出来。第一部山歌剧破壳而出，名为《花心婆娘爱帅哥》。VCD压制成功后，以贵州六盘水和云南昭通两个地域为中点，爆发式地向其他地域扩散——3天销售3万张，总发行量达到860万张。再此后，就有大家熟知的《老司机带带我》等山歌剧及其他创作。
2006年，一张神曲专辑《山歌剧情版——美女帅哥追情人》被网友搬运到论坛上，继而在天涯、百度贴吧等纷纷建立起“山歌教”。山歌教歌曲题材多围绕社会现象展开，如：家庭不和睦、男女话题、闹离婚等；以简单粗暴的歌词、魔性编曲、制作粗糙的mv至今仍被网友们津津乐道。
Chapter-4
凡尔赛：亲爱的妈妈，我长大了，我能自己养活自己了。
姜思达：其实我觉得“凡尔赛”也是这样，它是很细微很微妙的一个东西，但是被你抽象然后总结上课，进行文学与实践……
小奶球：哈哈，你知道专业考题[5]有凡尔赛吗？就是我总结的那几点。
姜思达：啥！考题有凡尔赛？真的当学术去考吗？
小奶球：朋友发给我的，我不知道是研究生还是公务员，好多考试都有凡尔赛，他们上面还写凡尔赛是什么“先抑后扬，明贬暗褒”什么的。都是我乱写的，真的乱写的。
姜思达：PPT也是你做的？那PPT太好了，很微妙，就是一切都特别对。我觉得对于一个博主而言，就如果能够创造一个词且这个词红了，这几乎就是一个莫大的成就。
小奶球：但是对我来说没有用，除了关注我的网友知道，其实没什么人知道是我弄的这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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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达：我经常还跟身边的人解释，当他们使用这个词的时候，尤其是当把这个词用错了，然后我就说不是这个意思，我就去跟他们科普（凡尔赛），我跟他们讲——“我还跟小奶球微博互相关注呢，哼。”我就特别骄傲和自豪于这件事情，哈哈，（我认识）“凡学之母”。
小奶球：对，我真的是“凡学之母”。所以我说我这个人好像命特别不好，我没有一个可以红的东西，反正一直就这样了。
姜思达：凡尔赛这个词确实是脱离了你的身体，去向了更远的地方。所有人都在说，去年它有一个（被使用）的高峰。
小奶球：嗯，好多明星的综艺节目都在用。
姜思达：你的心态是什么？
小奶球：非常的平静。
姜思达：你的感受是平静？我很难想象的，难道不应该高兴或者说光宗耀祖？
小奶球：因为我觉得可能跟我也没啥关系，我已经拉不住这个词，它跑了。因为本来一开始凡尔赛我只是搞笑而已，我没有想让它成为一个多牛逼的东西，我做所有的事情其实我都没有想过会怎么样的。我做所有的事情，姿态都放得特别低，所以我就很平静，无所谓了。
姜思达：说俗一点难听一点，如果你非得把这个词往自己身上拽，你拿它商业化，咱们所有东西都围着它来，腻了再说，但好像你也没有这么做。
当它成为一个比如中国社会的文化流行词，就一个流行词汇。因为它又不是一个偶然型的，我随便举个例子比如说像是“蓝瘦香菇”，我觉得是偶然型，这种词儿它不是当事人有意为之，而是被网民发酵起来，这种词儿可能会更多一点。
但凡尔赛确确实实就是你做出来的，然后要拿出来跟大家调侃，跟大家去介绍，然后有它自己的一些诙谐的体系在里边。所以我觉得很不容易，这是个壮举，这是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
小奶球：你现在这么说，我也觉得是壮举了。
姜思达：你几乎已经不怎么发了。
小奶球：我内心也会有一个点，就是我觉得到那个点就不要再往下继续了，我不会继续炒作的，对于任何一个事情都是这样子。其实你继续炒作是真的有好处的，我知道。然后我们公司当时还说：你要不要继续去做这个事情？然后我说我不想弄了，我觉得到这个高度了就不要再弄了。
姜思达：或者你会不会害怕如果你再继续的话，就感觉像是自己营销自己。
小奶球：对，我特别讨厌这样。非常讨厌故意去营销这些东西，然后我就不弄了。
姜思达：你心里的判断和要求其实还挺多的，你会很清楚自己干什么事儿自己允许，什么事自己会不喜欢，会腻。
小奶球：对，我不喜欢过度的受到别人关注，但是我又很想红。反正挺拧巴的。我希望我的内容受到关注，但我不喜欢我个人受到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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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江苏省2021年度考试录用公务员笔试于12月19日、20日举行，考试分为公共科目笔试和公安专业科目考试，公共科目笔试于12月20日举行。部分考题围绕“凡尔赛文学”展开，因此备受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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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sohu.com/a/439630157_101055
Chapter-5
被淘汰是一睁眼的事情
姜思达：你有你羡慕的博主吗？
小奶球：长得美的博主，小美女们我都很羡慕。
姜思达：会吗？你会羡慕美女。
小奶球：因为她们长得太美了，所以就随便发了什么东西就好多人点赞，然后我在想为什么我的 vlog 就是那么难，我每次要抽奖，然后去粉丝群里面说：你们快来看看我的 vlog，我发新的啦～
姜思达：其实刚才也聊到这个问题，所以你的内心是属于严肃内容的或者是偏严肃。但你又很难遏制自己想要搞笑的冲动。
小奶球：我前两天拍了一个，也是一个土味的MTV，云南山歌教的。
姜思达：我看了，《朝你大胯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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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奶球：对，微博音乐MTV排名第一，然后我看了之后，我特别悲伤你知道吗？为什么在这点赞点那么多，然后我的 vlog 没有人赞，差很多。
姜思达：我也有特别类似的情况，比如说每次去跟别人聊天，我的内容都是很真诚的，在很认真去做，而且这种认真还不是说只有我一个认真，是我全部的同事，大家都在忙着，《DV计划》播出来一个多小时的内容，公众号上万字的内容，它的综合的浏览量没有我之前模仿旺达手部动作教学多。
小奶球：我看过。
姜思达：播放量就是莫名其妙，大家要看我怎么旺达发功，没有人要看我去跟别人聊天，你懂那个感觉吧？
小奶球：我懂。我思考过，现在年轻的一代，可能刚刚二十几岁的那些网友，他们不喜欢看这些了，他们接触的东西已经跟我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喜欢的更多就是那种轻松快乐的东西。没办法了，我觉得可能很多严肃的内容，包括文学都慢慢地走向了消亡。
姜思达：乏人问津。
小奶球：可能严肃内容正在消亡吧，我内心很想做，但是我可能以后作为一个博主也会少做这种事。
姜思达：所以我觉得这里面能感受到一种矛盾，一方面比如说作为你的职业需求，你是一个博主，你当然要为你的流量负责，关注量，粉丝涨幅，它直接决定你是否是一个好博主，标准客观，就是数字在那摆着。
但另外一方面，你也深知严肃内容它的质地，它的美感和它对于时代的重要性，它对于社会的重要性，所以你可能从内心上也很抗拒“奶头乐“式的内容，你也特别害怕这个时代是娱乐至死的时代，但是你又不得不因为这个身份就往那个方向靠近，所以就会变成自己不太喜欢的（样子）。
小奶球：不太喜欢，你也有这种困扰吗？
姜思达：我的结论就是都做，都做可能心情会好一点，就严肃的我也做着，你浏览量低总大于0吧？我不非得拿这俩东西去对比，因为辐射到的人就是不一样的人。所以我是这么想这个问题的，就不会显得特别焦虑。
小奶球：但是我的严肃内容特别难做，要去特别远的地方，我们做一期，要联系好多人，语言也不太通的，要花很大的精力的，几个月在外面，最后做出来没什么人看，就觉得算了，不弄了，太辛苦了。
姜思达：但是自己的体验还是好的。
小奶球：我觉得轻松一点的那种旅行也没问题，也都挺好的，我最抗拒的是那种假的，表演的，就是有的人现在已经不是真实的在表达，而是观众想看什么，就给他展现什么，所有的东西都是在围绕着这个来造假。
我觉得我最终要抓住的还是真实，无论哪种旅行，至少是我真实的体验。所以我最近就在想，可能我已经注定要被时代淘汰了。
姜思达：我真的忧患过这个问题。因为我时刻觉得，甚至这已经是一部分事实——就是你和时代最契合的那个点，可能已经过去了。
我更早的感受，比如说我上节目或者是干嘛，突然间的名气也好，还是商业收入也好，那个东西来的是不费力的，我是不需要处心积虑去为了它，思考我今天该干嘛的。
但是我现在已经面临了这个问题，就是我也会有我的内容没有那么多人关注（的情况），而且我也做不了那样的短视频，有些东西你得承认，你做不了。或者你可以去模仿它，但如果让你真心实意的去把自己变成那个样子，你是肯定做不到的。
你会有这感觉吗？
小奶球：我会觉得，我甚至觉得长视频都快慢慢不行了，你像前两年我就能感觉到长视频特别吃香，然后现在已经没有人有耐心了，我记得狗哥做了一个抖音的小视频，可能一分多钟，然后有人就@他的朋友来看，他朋友说：“超过30秒的视频，我没有耐心看”。
抖音的视频教学，都这么教你的，15秒，你要在这15秒钟内的第几秒要让人马上（被吸引），我觉得好可怕，我也做不了这种视频，我尝试过，但是我觉得是很失败的，而且做起来我特别痛苦，所以如果被淘汰就淘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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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达：就这么短短的几年，变化之大，速度之快，我是非常的惊讶。因为比如说在我刚上节目所谓出道的那一会儿，去任何场合，人家都会觉得你这个东西太新了，你上一个节目说点屁话，大家还拿你当一个艺人去看，突然间好像能说话这个事变成一种才艺，能被一个舞台认可。所以那会儿在很多场合里面，我被理解成是一种很新的人，会一种很新的形态。
乃至于说当时我在公众号也写很多东西，当时在大家眼中叫新媒体，就你会觉得我是在和时代共舞的，我是在这个传媒现象的中心去活动的，但是你迅速被弹开了。然后短视频平台，我又不懂，我也不会，我是非常费劲巴拉地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使用小红书的，非常费心。
小奶球：那不是跟我一样吗？
姜思达：是吗？你也是这样吗？我会觉得人在浪点上你怎么做都是对的，而且你不会觉得你不知道明天干嘛，但是当我已经不得不尝试去新的平台的时候，打破自己的惯性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不这么做真就再见了。
小奶球：已经开始费劲了，会想这个内容是不是我该发，发了会不会有流量，想这些内容就再也不是发自内心了。但其实很多人玩这个玩特别溜，我很羡慕他们的，就是人家很会！你知道吗？
姜思达：就是粉丝从零到多少万，就是能做到的，目标是最重要的，手段对他们来说不要紧。
小奶球：问题是我连这个手段都学不会。
姜思达：如果那些手段就是告诉你，第三秒必须让我笑，第六秒必须让我哭，你会干吗？
小奶球：要是我能拍我就拍了，我就是能力不行。我尝试过，很痛苦。我不理解的是他们点赞可能几十万的那种，我看不懂，因为首先他是演的特别明显，我觉得不好笑，我笑不出来，但是大家都会觉得特别好，然后就点赞。所以我就越看我自己，就觉得好像是我不行了，是我不懂了。
姜思达：有没有可能存在一种思维模式的区别，比如说像你的思维模式，就是长视频的思维模式。你需要脚本、需要策划、需要制定行程、后期还有讲故事，配乐调色，这就非常长视频。
但是可能有些人的思维他就是短视频思维，他不追求我要给你讲一个完整的故事，给你制造某一种氛围，因为氛围是短视频很难提供的，它更多的就是一个及时的笑料，一句到肉的话，就完了，语录大概也是这么回事，朗朗上口，让你迅速的 get 到一些东西，我觉得可能对于这两种不同的思维，也就意味着大家无法向对方去跨越。
还有，你会觉得“一分钟带你看完一部电影”那种，导致大家不看电影吗？
小奶球：我有个朋友他真的永远都是5分钟看完，我们看所有的片他都知道这个片最后讲的是什么。
姜思达：所以真的会因为这样的声音…
小奶球：不看全片了，会的。
姜思达：大家一方面在讽刺的，包括我也可能会站在反对这种视频的态度，无论是出于最基本的版权问题，然后再到是不是消减了讲故事的情况，但是我不得不承认，如果刷到这种视频，我按照它讲故事的节奏是很容易看下去的，它能把你那个点摸得很准。
小奶球：就把最精彩的用一分钟全部给你（讲解）了。有时候我在想，其实像这些短视频软件，它有特别不好的一点是——让人越来越没有耐心了。如果你经常去刷，你真的会以后就没有耐心去看完一部电影了，或者没有耐心去看一个慢慢给你讲故事的。人越来越浮躁，这个是它的一个弊端。
姜思达：而且提供的往往是特别扁平的那种信息的层次，或者说是情绪的层次，它会使得我们对于更复杂的情绪缺乏体验的，比如说好人就是好人，坏人就坏人，但是我们缺乏什么叫做一个微妙的氛围。
你是很难从短视频里面感受到这件事的，什么是一个人幽怨的情绪？悲伤你是能感受到，但是幽怨，呈现或体会这种情绪背后的精神价值也好，什么价值也好。就没人关心，然后大家会把这个世界理解的特别扁平。
小奶球：对，非黑即白了。
姜思达：很多东西都是一体的，出了一个事“先骂再说”，这种载体教给人的就只是因为…所以…
小奶球：不会再去思考别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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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达：你喜欢这个网吗？
小奶球：现在的互联网我不太喜欢，以前的时代就是那种有电驴可以下载我喜欢的小众音乐什么的，那个时代我是比较喜欢的，在那个时候，每个人都能够有自己的一小圈人，没有那么多的对抗争执。
姜思达：大家就下下歌，交流电影和音乐。
小奶球：对，QQ时代，认识陌生人聊天啥的，也不知道大家怎么加的，我都忘了。那时候蛮喜欢的。现在的互联网，如果我不是做这一行的，我可能很多软件，我都不会下载。
姜思达：现在不喜欢的原因是什么？大家爱争执，会极端，就是戾气颇深？
小奶球：我觉得可能太乱了，所以我不太喜欢。我还是喜欢最简单的时代。
姜思达：我觉得这个网我不喜欢。网络本身是工具，但是现在这个网络时代，我们被工具化了，我们可以被一些大的企业理解为一个数据，一个潜在的消费者，然后我们（的界面）被推送他们认为我们有潜力去购买的东西，推流、算法、推荐……反而成为了工具去实现他们的某些目的。
我想到最早我在互联网，那会儿有一个陌生人社交软件，它是一个全球的叫 Omegle[6]，那个网站就是在线即时配对聊天，不需要等待，不需要加好友，陌生人对陌生人，我在那上面能够认识所谓的 pen pal，能认识还能持续发邮件的笔友，我觉得很夸张。
那会儿大家是能够认识这个世界上的人，我记得认识了科威特的人，还认识了要考首尔的大学的一个韩国女孩，我们交流我会发现原来韩国学生学业压力也这么大，就跟我非常的像…
小奶球：心连心的那种交流。
姜思达：对，就不会有那么多东西裹在身上，但现在就是我们被一层一层的裹在身上，看不见真正的人，可能我们过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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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一个匿名和随机的全世界网友聊天的网站， Omegle不用注册、无需下载，只要进入网站点击“开始聊天”就能和随机在线网友进行交流的网站。服务器随机选两位客户让他们在聊天窗口进行一对一的聊天，过程中不署名，而用“你”（you）和“陌生人”（stranger），任何一方可以在任何时候断开。
Chapter-6
你们这对“狗奶女”，KSWL！
姜思达：刚才你说你朋友，如果你们哪天（和狗哥）两个人不在一起了，他们要把你踢出群。但是我，作为一个在网上关注你们的粉丝，我完全接受不了你们的情感有什么问题，我不能接受，我房会塌得很彻底，你知道吗？
小奶球：哈哈哈哈哈，我们没有什么大问题，我觉得我和他真的特别合适，无论聊天什么各方面的，我一句话没说完，他就知道我要表达什么；他说一个什么事，我清楚他想讲这个。就已经你很难找到这样的人了，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的朋友什么的，再亲密的朋友，父母，都很难找到这么合适的人了。
姜思达：这是你们的幸运，还是说你们也为了这个状态做了努力？
小奶球：幸运。我觉得真的是幸运，这个东西没有别的任何的（原因），不是我在凡尔赛，真的很难。
姜思达：你们怎么认识的？
小奶球：就网友。
姜思达：而且都认识7年了，无语。怎么这么好！
小奶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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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达：最后两个问题。第一个是对你而言一个理想的世界，首先要解决三个问题，这三个问题是什么？
小奶球：这是可以说的吗？三个问题……
姜思达：喔，可以可以可以。
小奶球：平等的问题，这个特别重要，不光是性别平等，就是人类的平等问题必须要解决。但我觉得很难。另外两个我再想想，我真的不知道了，我觉得人的平等已经可以涵盖所有的事情了。
姜思达：我觉得我要解决的三个问题，第一，大家不要随地吐痰，其实说实话，我的容忍是很宽泛的，我能够接受有一些不文明行为，但吐痰我是真的很烦。第二，人要感受到友善永远好于敌意，朋友永远好于敌人，不要满世界找敌人，要满世界找朋友。然后第三，我想解决的问题是关于小动物大动物，美动物丑动物，不要轻易地伤害那些在自然界里奔跑的动物。
小奶球：我第二个也是让野生动物都回归自然。还有一个回答就是，大家不要在网上那么愤怒，世界不是非黑即白。
姜思达：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诗和远方这几个字儿，虽然这话很土但一定情况下适用。诗先不管了，你的远方是哪里？
小奶球：我觉得我的远方就是跟他（狗哥）一块，然后去任何没有去过的地方都可以，真的不是什么美丽的壮观的地方。
姜思达：但得跟他在一起。
小奶球：一定得跟他，如果没有他的话，我一个人出去的话，我觉得算了，还是别出去了，没有意义。跟他在一起的话，会觉得我这个人特别完全，他真的是自己的另一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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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思达：有没有人说你是老公宝女？
小奶球：他们说我是什么……
狗哥：娇妻。
小奶球：其实我就是一个要求，我喜欢的是平等，我没有说一定要是哪一性压制另一性这样的，当然我跟他的关系就是非常平等，我觉得挺好的，但是总有人要来骂。
姜思达：他看不了你跟你伴侣好，他就是受不了这个。
小奶球：对，老公不能棒，老公怎么可能棒，不能老是发老公，我发老公，我发他的搞笑的视频，其实很多人爱看，但就有人会发私信给我，骂我，叫我不要发这种内容。
姜思达：就最后一个了。
小奶球：你不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了吗，怎么还有？哈哈哈哈。
姜思达：我又想起了一个。你愿不愿意或者愿意斥资多少，让狗哥，人还是这个人，记忆还是这个记忆，声音也没变，但是外形上变成你们旅行拍的那样的蒙古大汉？
小奶球：我愿意倾家荡产吧！现在有什么全拿走。现在可以这样做吗？赶紧快点，愿意。
姜思达：哈哈，我们今天的问题问完了，谢谢小奶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