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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没有反反复复地喜欢过同一个人?”我无意间的一个提问,让闵敏的果汁勺停止了搅拌。此刻窗外的斜阳刚好落在她的发梢,金黄色让我有些睁不开眼。
我与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任凭阳光打在身上。
“嗯,有的。”我有点吃惊却绝不意外。那杯冲泡的橙汁被她牢牢地握在手里,“有的啊,小浪。”她抬眼问我:“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因为我最近发现了一件事:我以前喜欢过的东西我以为自己不喜欢了,结果最近拿出来还是会很喜欢,就比如写东西,还有芭比娃娃。而且我身边的好多人都有过‘反复喜欢上’的情况。”
“其实无论是人也好还是东西也罢,都是一样的。”她笑着抿了一口果汁,“要不要听听我跟他的故事?”我的杯子轻轻撞碰了一下她的,“好。”
请允许我用“喜欢”这个字眼来替代“感情”,因为“喜欢”一词太过温柔。即使最后演变成“不喜欢”或者“喜欢过”,依旧带有浪漫的色彩——即使是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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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最好的遇见,是在二零一六年料峭严寒的冬天。他是剑眉星目的兵哥哥,她是青涩懵懂的女高中生。故事开始于辽阳被鹅毛大雪覆盖的街头。
闵敏扎着单低马尾麻花辫、身着宽大厚重的蓝色冬季校服,娇小的脸蛋在毛茸茸白色耳套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娇小。
她是个让人过目不忘的清纯可人少女。
是周末也是雪天。闵敏不得不去市内置办生活用品,毕竟这是唯一能出校的机会。
纷飞的雪好似蝴蝶一般缓缓落下,洁白的羽翼在空中闪烁着光芒。街上、市内。在这一刹那间,忽都成了无边的静寂。
可是他打破了静寂。
如果闵敏不好奇,没有走进所谓的“男朋友放置处”,可能就会与他永远地错过在这场大雪之中。
外面的大雪依旧洋洋洒洒,从新玛特出来距离公交车站只有几步之遥,而“男朋友放置处”就在车站的旁边。实在是太冷了,不如躲到这个“放置处”等公交。
她透过玻璃的缝隙猜觉里面无人,便放心大胆的推门。推开门的瞬间——她好似雕像定格在原地。
这里有人,而且还是名军人。他身穿绿色迷彩服、脚着一双黑色长靴。迷彩服的外面披着一件厚重的黑色大衣——只能看见军人白净的后脑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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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回头,就连吐烟圈的动作都是慢慢的。在朦胧的大环境里,闵敏努力地睁大双眼,才看清军人那张俊美的面孔。她呆住了、滞留在原地,“对不起!”下一秒,她便推门落荒而逃。
热,太过燥热。她奔跑的速度太快了,就像她此刻的心跳一般。怎么会有那么好看的男生?闵敏不得不承认——她心动了。
跑了不知多久,她逼迫自己停下来,后悔自己的落荒而逃。“真是的!怎么就没加个微信!”可是,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次日,妈妈不在家,晚饭只好闵敏自己解决。她再次回到新玛特附近的香粥坊买粥吃,“老板,一份皮蛋粥和小笼包打包。”点完菜她就站在旁边玩手机。
“老板,我的东西都好了没?”身后是一个温柔又富有磁性的男声。
“好了好了!来来来慢点!”老板跟身后伙计热情又满脸堆笑地拎着满满五袋子食物朝闵敏的方向走去。
“居然买这么多!”闵敏在心里惊呼,目光顺着老板的方向过去,却看见了昨夜让她牵挂一夜的面孔。那一刻她真的好想哭。
今天的他没有穿军装,而是一身干净利落的黑色:黑色的长裤黑色的外套,脚上还踩着一双紫色aj。谦和礼貌地接过老板伙计递他的餐盒。
与此同时,闵敏的餐也好了。她便小心翼翼地跟在他身后与他往门口走。他真的好高好高啊,就像是一堵墙。闵敏多希望他走得慢点、再慢点……
因为,这有可能是她看他的最后一眼……
她站在粥店门口,他把五袋餐盒放在马路边安静等出租车。他在等车,她在看他。出租车停在路边,他在搬东西,她在犹豫要不要帮他。
闵敏向前踌躇两步,再次停歇。男孩已经把东西放的差不多了,她没有必要再过去了。可是在车门关上的一刹那,闵敏发现马路边还有一个橙色的鞋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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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等一下!”闵敏焦急地跑过去拍他的车窗,“地上的鞋盒是不是你的?”
车窗被慢慢地摇下来,“是我的,谢谢你呀。”他笑了,如朗朗之月入怀。
这个男孩笑容无比的干净明朗,真的,笑起来太好看了,就像是致命的蛊,让人中毒上头。
“没,没事。”闵敏憨憨地摇头然后摆摆手“那,那再见。”转身离开,她深深深呼吸了一口,腿真的好软,没顺拐吧?
反正车还没走,干脆来个自拍。她斜过身,悄悄地把车牌号照进来,实在不行就“海底捞”吧。她实在是没有要微信的勇气。
走吧、走吧。她沮丧地低头往前走,踢着脚下厚厚的白雪。突然,闵敏感觉到有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她肩头,一回头:发现那个男孩在傻乎乎地笑……手里还拿着东西……
他说:“我好,有男朋友嘛……没有的话,方便加微信嘛?”
闵敏实在是没想到,他会直接下车拎着那么多东西过来要她微信。一个“好”字便轻轻脱口而出。“备注‘毛浅崇’”,“备注‘闵敏’”。
毛浅崇……真是漂亮的名字——名如其人。
他们就沿着闵敏回家的小胡同,边走边聊,聊了好久。毛浅崇问她,“你昨天跑那么快干嘛?”闵敏愣住了,没想到,他昨天也记住了自己!内心开心激动到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溜了一会他就把闵敏送到家楼下:“我该回部队了哦,只有两天假。到部队我给你发消息。”就这样,他回到部队后与她聊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毛浅崇出现在闵敏的家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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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敏的心都化了。毛浅崇带她去吃饭、看电影。这期间,他就像个初尝恋爱滋味的少年,行为举止青涩害羞到不得了。
他小心翼翼地触碰闵敏的手、想要搂住闵敏却只把手放在她的靠背上,不触碰她。毛浅崇就像个青涩的孩子,可是他明明比闵敏还大五岁啊。
这期间他领导一直给他打电话,为了跟闵敏在一起久一点没办法他只好撒谎。晚上毛浅崇送闵敏回家,他把闵敏抱到台阶上,与她平视。
“跟我谈恋爱好吗?”他的眼神小心翼翼又坚定。
“太快了。”闵敏摇头。
“今天是我很难请到的假,距离下次见你还有一个月,我等不及了。我真的不想错过你……”他一口气说了好多,多到闵敏很多都记不得了。
“那就试试吧!”闵敏真的抵不过心动。此刻辽阳大雪纷飞,他们在楼下暖黄色的灯光下紧紧相拥。
“真好啊!”我激动到捶抱枕,“给爷锁死!这不就是偶像剧嘛!”
“对呀。” 敏笑得很甜蜜。“我当时真的在蜜罐里哦。”她喝了口果汁,“当时的我跟他太美好了,真的。”
之后,我看见闵敏的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她绝美的侧脸在阳光的照射下镀上淡淡的金光,像极了童话里的仙女。
“为什么分手?”“接着听我讲吧。” “好。”
他们正式恋爱了。毛浅崇天天都会跟她视频打电话、给她订外卖、订水果。虽然他总叫她“胖丫头”,却从来都不允许她减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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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我有些哽咽。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我擦了擦眼泪。
“喜欢,反反复复喜欢好多次。现在也喜欢。”
“去找他呀!他这么帅气的男孩子,换做是我我也心动啊。”
“不可能和好了,因为我发现我是个第三者。”
“什么?!!”我先是震惊、再是无比震惊。
她放下果汁杯把头埋在膝盖间,肩膀微微地颤抖着。
“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第三者,原来他还有一个女朋友而且已经见过家长了。我是分手后他再找我才知道的。我们刚开始好好的,后来有一段时间,他突然对我很冷淡,作为一个神经敏感的女孩子我预感有事,果不其然他向我提了分手。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也没挽留。”
“理由呢?”我抓住了抱枕。
“怕耽误我学习。真是个敷衍的理由。”她语气嘲讽。停顿一会她接着讲述。
谈完分手闵敏就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了,既然分手了就要断得干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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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个雨天,他敲响了闵敏的家门。闵敏开门,先是看见了一袋水果、再是看见了他的身影。她连门都没关,穿着拖鞋直接跑下楼,最后是在楼下超市门口找到他。
他依旧一身黑衣,嘴里嚼着炫迈。毛浅崇和闵敏看见彼此的瞬间,他们都笑了。可是闵敏发现了他手上黑色珍珠小皮套,不是她的那个。
闵敏说:“小皮套很好看嘛。”
“我自己买的。”他的眼神闪躲。
“可是一看就是女孩子戴好久的了。”闵敏笑了。此刻外面下起了雨,闵敏决定带他回家好好谈谈。
坐在卧室沙发上的他哭得很惨很真诚。
他说,他对不起闵敏,他错过她了。
他说,其实他与闵敏在一起之前就有女朋友了。
闵敏说,她居然生不起来他的气,可能人就是这样吧,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做的任何事她都会原谅。如果今天没有见到他,她真的以为自己放下了,一见到他,她还是那么地喜欢他。
原来很多时候我们以为的“不喜欢”了,不过是自我麻醉。
因为我们失去了可以喜欢的资格,所以被迫放下、被迫使自己不喜欢。这样的“被迫”或许能够让自己好过一点,却也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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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闵敏还是很喜欢他,可是绝对不会再与他在一起。因为这样对不起她自己,也对不起他的正牌女友。她没有删他的联系方式,而是很郑重地与他道别。
“我想他结婚那天我一定会哭的。但我不会难过新娘不是我。他这样对他的现任,即使真的跟他现任分手与我在一起,我的结局不会比她好过。”我点点头拍了拍她的肩膀。
此刻夜幕降临,原来太阳已经落山了。
天上有点点星辰闪耀,我们脸上的泪水也已经风干。
如果以后的我们再出现“反反复复地爱上同一个人”的情况,我们会拼尽全力去抓住自己深爱的热爱的他。但这个前提是,我们必须要学会先爱自己以及不伤害到旁人。
我们相拥一会,看着对方哭花的妆容,都笑出了声。
还等什么,大家快去把脸洗干净重新化一个漂亮的妆、换上最干净漂亮的连衣裙。趁着天还微亮时间还不晚,我们要去美美地吃顿烧烤,然后在夏夜温柔的晚风里散散步,就让晚风吹散我们的头发一样吹散我们的难过吧。
“你还会反反复复地喜欢同一个东西吗?”
“”会啊,烤肉谁不爱!“
“”哈哈哈哈哈哈!”
星月皎洁,明河在天,四无人声,声在树间。
文/憨小浪
图/堆糖
排版/阿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