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使已经坐在避开限行后的如往常一样大志顺路来接她下班的车上时,她也没有因为一整天的网聊而感到丝毫愧疚,相反还显得神采奕奕,也许她心底从来就没有认定大志会是最后结婚的人,每当大志聊起他们家乡的豪华新房时,她都会尽量避免显得这与自己有多大关系,对话时也会在大志说“我们的房子”时刻意反驳强调是“你的房子”,她经常偷偷地想,要是这房子在杭州就好了,她甚至想过是否有可能让他把家乡的房子卖了在杭州凑个首付,但她从未提出来过,因为大志言谈之间总是透露着“等我们回去以后怎样怎样”的信息,仿佛现在俩人在杭州工作只是一场暂时而又漫长的旅行,自然对于大志来说也许确实是一场旅行,因为他家里的不大不小的厂房还等着他回去继承织布生意,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提到,家里最近又新进口来一批机器,每个都要十几二十万,口气之中的意思就是你不可能抛下这些机器不管,Abby就这么听着,却觉得那种回到县城与一个织布老板结婚生子的生活还离自己很远很远,但她从来都很肯定,只要最后在杭州确实混不下去,那么拥有这样的县城富人生活只是她一句话的事,因为大志就是为了陪她才去杭州的,他开着他的牌照为浙D的本田(父母买给他的)在杭州过租房子的生活,他的所有工资全都用来租房,而吃喝竟然是他的父母补贴,而他的主要信念就是等,等Abby觉得杭州无聊了想回家了,就一起回家去。
大志从来不知道Abby在她公司曾主动向一位杭州本地富裕男同事陈子俊示好,她用各种体贴关怀柔情蜜意的行为企图得到一次陈子俊的正式约会请求,在一次KTV聚会时假装喝多了半靠不靠地贴在陈子俊的怀里,她认为这也许能更进一步的撩拨到陈子俊,以引起陈子俊的注意或者至少是勾起他的追求欲望,只是没想到在她当晚拒绝陈子俊提出去KTV包房洗手间来一发后,陈子俊比以往更懒得理她了,她估计陈子俊这样的城市男孩也许见得多了,不像大志那样把她当宝贝,于是就放弃了,但也并不觉得有多受伤,她之后回想起这些事只是认为自己不是陈子俊喜欢的类型而已。
而现在,王成蒙都对她这么感兴趣,使她再次确认大志的确配不上她,她至少可以找到比大志更好的,在车上大志问她晚饭想吃什么时,她回答说先去商场逛逛,饿了就在商场楼上找家吃的。
她打算去随便看看买买新衣服之类的,她买衣服很少让大志花钱,除非大志主动拿起衣服走向收银台去付账,他们俩从大学时候就养成了这种消费默契,那就是大志负责生活上的所有费用,包括大学四年他们在食堂吃饭时大志就负责俩人的伙食费,Abby的生活费就很自然的积累起来,那时她就会去买超过她本来承受能力的鞋子和衣服,比她同寝室的其他女孩都要穿戴得更好,实际上,她一直遮遮掩掩地企图给她的室友们一种自己是富家女孩的错误印象,似乎她的室友们一直到大学毕业也都相信这一点。她总是买两三千块的鞋子和500块以上的衬衫,原因很简单,她的生活费越积越多。
现在也是一样,她的每月5000的工资根本不需要花在吃喝住行上,于是经常两人一起逛街时,当大志看到一些较为昂贵的牌子随口说了句“我表姐就经常穿这个牌子”时,Abby就会走进去试试并记住这个牌子,有时也会狠下心来买一两件,而大志知道这一切都是吃力的,所以有时候也会偶尔买几次单,刷刷卡,或者大志本人也愿意把Abby打造成是跟他差不多水平的从小到大都穿这些牌子的富人家庭的孩子,他希望她能看上去是这样的人,并且对她在这方面的完成度也较为满意。
他们俩久而久之已经有了这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仿佛一对结婚多年的夫妻共同隐瞒一个小小的痛点,但其实Abby也知道一切都不是牢不可破的,甚至她暗自决定再混一年要是没找到更好的替代,就在25岁这个年纪稳稳地步入婚姻。
之所以知道自己并非由于什么更深层次的或更坚固的东西才被宠爱和珍视,是有一次在大二的时候,她因为终于进入化妆的世界后,在最开始她有点失去把控,滥用化妆品造成了脸上长满各种闭口,不是一两个而是几乎整脸都是,这边还没消下去那边又发出来一大堆,大志有一次面对面跟她吃饭时,像是实在忍不住了,逼她去医院治疗,印象中他说的是,“你这个脸好去看看了,怎么回事啊,再下去要毁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吗,因为你长得好看,带出去有面子,你现在这脸还不快去搞搞清爽。”
那些话虽然在她的脸恢复以后就不再是问题,但确实从那时起就刻在她心里了,使她明白爱情是怎么一回事,也使她更卖力地开始注意外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