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迫暮时分与自己所爱之人偎依桅杆,迎着海风、守候着晚风的洗礼,徜徉在火烧云里,耳畔仿佛又浮现起远处似有若无的笛鸣,我想这大抵就是梦境中最美好的模样。
浩荡的波澜再如何,也只能将你我诀别于生死,却无法泯灭爱情美好的时光。
人来尘世一遭,也许只是为了在冥冥之中找到彼此。
也许有人正站在船头,迎风高呼;也许有人正坐在金器珍馐面前,疲惫地敷衍往来的聚会。
雨滴逆着风的方向朝源头游动,哪怕缘悭一面,我亦相信,有些情节早已注写,总有一根红线会将两颗搏动频率一致的心悄然系起。
霞光稀落,将露丝孑孓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黄。
她站在风口,落寞的眼神似是有数不尽的疲倦。
她窒息于纸醉金迷的生活和被规划掌控的人生,她就像一只失去翅膀的飞鸟,只能怔怔地望向远方,望向大海的尽端,望向那不知何处的地方。
穷小子杰克远远地坐在一旁,看着这个似是金玉堆砌的女人。
杰克没有走上前来打个招呼。
不是他跨越不了围栏的障碍,而是无法挑战阶级的阻隔,贵族和平民就像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不过爱情和勇气却可以将平行线倾斜,然后任其连结、交织、缠绕……
若不是星海邂逅,坠落泥淖的心又怎会对未来有所期许。
一份熨帖的话语融解了夜来朔风的寒意,一寸温馨的微笑拉近了天涯海角的距离。
露丝站在甲板上,她看着深邃幽暗的大海,每一道波漪仿佛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一切吞没,甚至包括生命。
在露丝与星空道别之际,杰克出现了,带着一份勇气将她从死亡线上拉回。必做心上人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她站在一起。
有时就是一个眼神,就足以将经纶点亮。
露丝合上双眼,站在栏杆上,听着习习微风从耳畔掠过而发出的丝缕声响。
天空连绵的晚霞编织成一幅彩画,浓烈的颜色搭配上大段的留白总给人无尽的遐想。
零星的海鸥飞入错落的朵朵云里,仿佛随着远处的歌声钻进了人们的希冀。
露丝展开双臂,感受杰克怀抱的温度。樊篱与拘束,让一个个本就瘦削的人影负重而行。
人生来就在浪里漂泊,你不知何处是你的起点,更不知哪里才是你的彼岸,你只能祈求海浪对你垂怜。
所以人们总爱耽于一时,也许是为了逃避,但短暂的美好亦是存在的美好。露丝缓缓回过头来,看着身旁的杰克,脸上浮现起释怀的笑影。
此刻的露丝早已与杰克冲出浪里,飞向霞光的柔波。相拥在梁梦里,搁浅在尘缘的缠绵,我们总是忘记北风寒冷,自顾自地流连在绵绵乐章间。
富丽堂皇转瞬沦为浮光泡影,头衔与财富只作那水光间的星星点点。
当听到甲板上的乐师们奏起悲伤的音乐,那仿佛是对生命无休止的叹息。
面对死亡,人们总因爱的闪光显得并非弱小。
当海水倒灌舱内,一对老夫妇抱在一起,走到生命尽头那双紧握的手似乎也不曾松开。
下等舱的妇女坐在床沿喃语着童话里的美好,之后欣慰地看着她的孩子们安睡的模样。
著名的画作、悠久的古物以及大堆的金银霎时都被海水掩埋,曾经让人们趋之若鹜的财富与名誉在生死面前显得一文不值。
在深邃的大海里,一切喧嚣终究归尽寂寥。
露丝与杰克靠着海上飘浮的木板保全了性命,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仍在死亡线上徘徊。
海上的寒气仿佛冻结了时间,空中弥漫着噬人的寂静。杰克眉头结满了冰霜,身体颤颤巍巍地伏在木板旁,周身上下只有皲裂的嘴角散发着一丝热气。
杰克望向露丝,本是纯净的眸子愈发浑浊,他向露丝要求着,无论何时,无论哪种情况,都不要放弃生存的希望。潋滟的水光倒映着露丝的脸庞,明明她满是悲伤的神情此刻却难以挤出一滴眼泪来释怀悲恸。
她只能握紧杰克的手,低声抽泣着点了点头。
露丝看着天空闪烁的星芒,哼鸣着杰克在她耳边唱过的歌谣。
夜色如墨,斗折的角芒催人入眠,本是静谧安好的模样,却因海浪显得格外凄凉。
许久,远处搜救队夺目的灯光将她从梦境中唤醒。她颤抖着身体,激动地摇动着身边的杰克,却发现不知何时杰克已合上了双眼。
此时露丝面对着选择,如果想要获救,她就必须要松开杰克的手。可一想到心爱之人将长眠汪洋,露丝始终不忍。
她闭上双眼,也许陪伴正是爱至深沉的最好证明。
晚风厮磨,杰克的嘱咐仿佛又在耳边回荡,她突然睁开眼来,缓缓地松开了手,看着杰克沉入的深邃海洋,就像是天空纵横的星河,那里没有寒冷也没有不见五指的黑暗。
爱是植一株垂柳,却不求荫蔽;爱是送一捧花束,却不留余香。
爱是我在彼岸望你,只愿你长乐无极、平安顺遂。
露丝应着承诺,嫁人生子,一辈子都生活在温馨的暖房里。
经年风霜,她眉角的皱纹满是岁月的痕迹。风烛残年的露丝坐在船边,看着这片辽阔的汪洋,也她的爱人正在那里沉睡。
人海茫茫,驱车前往的声响终究是个美丽的错误,我们始终不是归人,只是彼此路上的过客。
在梦中,我们终将脚步停下,以最美的模样,留在最好的年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