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桌面上有一个叫“缮写室”的文件夹。里面装着我所有撒过的谎,精彩的点子,媚俗的话和对稿费的执著。
其中单是给一家供稿,就有四十多篇,八万余字。过稿率在三分之一左右,这个比例是在二月份被拉下来的。
月初我连写了六篇,一个都没有过。当时我处于一种很像失眠的状态,不解,易激动,口渴,其中有两篇是卡着标尺来的,和他们的要求严丝合缝,但也石沉。
当你选择了一个没有固定收入、却有固定支出的routine时,你就不得不拉满,不得不扛起对自己的全部责任。然后进入徐策跑城模式(。)
人是被那些“老是想着但没来得及做”的事拖垮的,现在明白了:那不是真的想做。
紧张的呼吸像一面打湿的鼓,而焦虑就像猫腿蹬球。但现在我再也不会傻到想用理性调驭感性。 I'm here, 反复深呼吸即可。
第七篇终于过了的时候,我其实已没有太多感觉了。从这篇开始,发出去,预估和赌注凝结在欲念的发轫之始,只要保持writing,writing,writing。
最多的时候我一天可以写三篇。
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读到村上春树的一句话,“为了钱而零售才华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其实,这只是村上自己的剧本。我可以有半天运动,半天赚钱,还有半天玩耍,为什么会是“or”呢,我就要“and”,就要“with”。上午我是文学裁缝,下午写自己的裱花简史,晚上搞点炉边叙事。
在任何时间段撞到任何时间的我,都不存在货不对板。这就是我呀。翻翻这几个月公众号的东西,像一本字体越写越舒展的日历,撇撇捺捺都有力了,变粗了。日历被翻卷了,日历就是这样用的。
反复呼吸。
不给自己找解释,不逼自己做选择,不去烦恼想象的烦恼。
时常思量着那个几年前想到的、灵光一闪的比喻:陀螺游戏。我们都在旋转,有人稳定,有人涣散。
那么,外界是做什么用的呢?
是在我们轴心不稳定的时候,在我们感到沉重、在自己的经验里无法自拔的时候——
你无法在“他们”的序列里打败“他们”,你只能去廓清和认出。
很多时候,在呼吸声里,我听到我对这个世界仍保有一份温热的好奇心。同样,我学会了简练而适度地安慰人,不再长篇泼洒我的爱。
从前我总是想“改变过去”,痛苦来自别无选择——你以为你别无选择。但人生不是记忆凹槽里通透敞亮的光洁火焰,学着去享受走路。小时候,一切都纯净庄严,有意义而不必有意义,试着寻到那种近乎小时候的纯净里面,安营扎寨。
今天就是流光溢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