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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摆渡人：三个月，看尽人生百态

作者：来源：热度：178868 时间：2022-02-13 06:37:42

大学毕业后，我回了重庆。在年久失修的老楼里租了一间不过二十平米的房子，日子过得恍恍惚惚，碌碌无为。

在城市里苟且偷生的这几年里，女友熬不住生活的苦，离开了，公司裁员，我成为

大学毕业后，我回了重庆。在年久失修的老楼里租了一间不过二十平米的房子，日子过得恍恍惚惚，碌碌无为。

在城市里苟且偷生的这几年里，女友熬不住生活的苦，离开了，公司裁员，我成为了“幸运儿”，梦想硬生生的被生活碾的粉碎。

27岁的年纪面对着三十几岁的焦虑，每天朝九晚五，生活一眼看到头的枯燥，久而久之我经常失眠。

每次失眠我就趴在栏杆上看城市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心里没有任何想法，我对于这座城市总是显得格格不入。

生活不易，但钱没做错什么。没有工作就意味着没有钱，没有钱就意味着我连苟延残喘的资格都没有。

于是我开启了白天找工作，晚上就租一辆出租车，开车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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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外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这是个好日子，下雨打车的人就多。

现在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我准备最后载一个人就回家睡觉。

车子靠边停下，掀起小小的水花。这位顾客有些奇怪，下这么大的雨，车子停在他身边他没有立刻进来，在车外摸摸索索了半天才上来。

“去哪呀？”

“去宠物医院，求你了可以快点吗？我儿子被车撞了”

从后视镜，我看清了这个人是乞丐，全身上下破烂不堪，脸上的胡子和头发连成一片看不清相貌，不过从他颤颤巍巍的声音可以听出他大概有六十几来岁的样子。

他整个人被雨淋得狼狈不堪，但是他却用塑料带盖在怀里的小狗身上，避免它淋雨。

到达目的地后，三十块钱的车费他塞给我了一把零钱，有一块的五块的，十块的，零零散散，一大把。

他颤抖的手不停的在车门上摸来摸去，随后又使劲儿把门向外推。我知道，他是开不来车门。

“我帮你开”

下车后，他抱着小狗酿酿跄跄的跑向宠物医院。下雨时人总会比平时脆弱一些，人的心若是多情，物质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这晚送他去医院后，我没走，我在等他。下这么大雨，天又这么晚了，打车估计是打不到了，我想把他送回家。

半个小时后，老人淋着雨沮丧的出来，我招呼他上车，他哭了，哭的很凄凉。

我安慰他“小狗再养一只就好了”

他摇摇头“他是我儿子”

……

回家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起那位老人心里五味杂陈。

他告诉我，三十年前他儿子星星被人贩子拐走了，他们夫妻两原本都是农民，为了找儿子，背井离乡，来到这座大到找不到北的城市。

没文化，没技术，拾荒成为他们唯一的出路。期间他们四处流浪，找孩子。可是妻子忍受不了精神压力疯了，不久之后就病死街头。

三十年，他四处飘荡，找孩子成为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当他想放弃找孩子，同时也放弃自己的生命时，他在垃圾桶边捡到了这只小狗，他为它取名“星星”。

出走半生，归来已成孤人。

我这辈子也忘不了，那位老人离去时落寞的背影。果然有些人连活着都需要用尽所有力气，可是人生呀，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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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火车站，我拉了一个贵州的小伙，上车后递给我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纸条上面写他要去的地址。

他扒拉着脑袋，好奇的四处观望窗外的一切。面对城市里的高楼大厦，他澄澈的眼里冒着星光。看着他期待兴奋的模样，我想起了刚来这座城市的自己。

我问他“第一次来重庆？”

他用他撇脚的普通话回答我“嗯，我叔父在这里帮我找了份工”

“你喜欢这里吗”

“太喜欢了，这里房子高，马路宽，车子多，从山里出来之前，我都想象不出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繁华的地方”他的边说，边乐呵呵的笑，所有的喜悦尽显脸上。

我叹了口气，他给我的地址是这个城市里最大的农民工聚集地。哪里的环境脏乱差不说，各个包工头最喜欢去那里招农民工，因为他们的劳动力相当的低廉，而且他们大部分没文化，就算工资不按时发甚至不发他们也无计可施。

“你知道你去做什么工吗”

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知道，我叔父说做最脏最差的工。”

“知道，为什么还来”

小伙沉默了，半响他有些无奈的说：

“因为我想要吃饱饭，我想要穿没有补丁的衣服，我想要我的孩子可以上学，我想要父母死后可以有钱办丧礼……”

小伙下车后，我看见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出来接他，那人很矮，皮肤粗糙的像毛胚房里的水泥墙，全身上下灰头土脸，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小伙的叔父除了略显沧桑外，其余地方的和小伙出奇神似。

这晚我在车里坐了很久，想起刚来这座城市的自己，我竟有些庆幸——至少我还有选择的权利。比起那个小伙，我的生活不也是天上人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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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大腹便便，油腻的中年大叔歪歪扭扭的上了我的车。

“小兄弟，你给我开……一个小时的车，不管……去哪儿都行，半个小时……后把我送回你接我那里”他的话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身后的中年男人烂醉如泥，东倒西歪的躺在后座，对于他的要求我感到疑惑，但又实在无奈。

按照他的要求，我在城市里瞎晃悠，不到十分钟他就在车里睡着，鼾声如雷。过来一会儿，他就开始说梦话。

“李总，我们喝，这次公司能不能起死回生就靠你了”

……

他嘀嘀咕咕了几句，又坐了起来，就开始像个小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呜呜～我不想喝了，我喝不下了，我难受呀……”

……

他在车里“张牙舞爪”，情绪越来越激动，声音越哭越大声。

哭了一会他手机铃声响了，他看看屏幕，又把手机屏幕盖在座位上，一把将脸上的眼泪全部擦干，清了清嗓子，再接通了电话。

窗外不停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车轮与地面摩擦的“哗哗”声。可是尽管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下，车内依旧可以很清楚的听到他们的对话。

“你怎么还不回家，是不是又在外面找女人了？”女人的声音听起来很愤怒。

“这怎么可能嘛，我还在应酬呢，你也知道现在公司困难，喝酒喝得晚一点也正常”

“哼，如果被我发现你外面养女人，我让你家破人亡”

男人不敢反抗，反而讨好的说“你不是在车上安装了定位嘛你可以查我车的位置，我真没在外面乱搞”

两人僵持了很久，电话挂了之后，他擦了擦眼角的余泪，声音里满是疲惫“把我送回原来的地方吧。”

那晚，不过五公里的距离，他给了我两百块的车费。随后就让司机开着他的“大奔”回家了。

白天我们每个人都带着成熟体面的姿态与人交往，可到了晚上所有的防备在酒精的催化下土崩瓦解，显露出最柔弱的一面。哭过，发泄过之后，擦干眼泪再继续面对这千疮百孔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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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

可偏偏就是这几两碎银，能免饥荒，能定安康，能解世人惆怅。

开车的这三个月里我见过太多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有半夜与丈夫吵架后，离家出走的姑娘；有乡下父母那些大包小包土特产看望孩子的父母；有加班到半夜，在车里突然崩溃的白领……这座城市有太多孤独的灵魂在深夜里喘着粗气，拼死挣扎，而我又何尝不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呢！

生命很脆弱，我们会在困难面前不知所措；生命也很强大，有时解救你的就是别人的一句鼓励。开车的日子里，见到的大部分人过的都不容易，可是尽管生活千疮百孔，这世上的人没有一个不想活。

这不就是罗曼罗兰所说的：世界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看清生活的本质后，依旧热爱生活。

致敬现在还在咬牙坚持的你，你是真正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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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摆渡人：三个月，看尽人生百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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