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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人

作者：来源：热度：177190 时间：2022-02-10 07:04:43

你见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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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
我坐在审讯室里，桌上的灯发出微弱的光，照亮了空中漂浮的灰尘。我伸手去抓那些小东西，张开手却什么也没有。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刺眼的光从外面照进来，

你见过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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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踪
我坐在审讯室里，桌上的灯发出微弱的光，照亮了空中漂浮的灰尘。我伸手去抓那些小东西，张开手却什么也没有。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打开，刺眼的光从外面照进来，我抬手挡住眼睛，听到关门声后才缓缓放下手。我睁眼看来人，是个有着利落短发的女人。我想她应该是负责的警察。
“你想要找人？”她拉开板凳坐下。
“对。”我点了点头“我的男朋友失踪了，我联系不上他。”
她翻开记录本，眉头微皱。“报案信息我看过了，你这个有些棘手啊，你确定失踪的是你男朋友吗?”
她为什么要这样问我？我有些奇怪。“对，没错。是我的男朋友。”我用力的点着头。
她眼里闪过一丝疑惑。“那他叫什么，有什么特征，失踪多久了，在他失踪前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我试图想起他的名字，他的脸，可我越是努力去想，他的脸越是模糊。女警的问题在脑子里回荡，我的头开始疼起来，呼吸也变得急促。
“你们吵架了吗？”女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努力让自己呼吸平静下来。对，8月31号那天我们吵了一架，后来他就消失了。可我偏偏记不起来是因为什么了。
“在这之前你们感情很好吗？”她问。
我抬起头看她。她正托腮看着我，饶有趣味的等我回答她。
“当然，”我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们感情很好，很少吵架，他总会包容我的小脾气，而我也很懂他。”我直视她，“想听听我们的故事吗？”她点了点头，示意我讲下去。
“我们是在初中的时候认识的，那时我们脸上都是青春稚嫩的模样。他喜欢打球，运球时洁白的短袖像帆一样鼓起来。他回头冲我笑时像冬日里的暖阳，温柔又美好。”想到这里，我的笑意更浓了。
“真好啊，然后呢？”
“我们在一起后，他经常拉着我的手说他真的好喜欢我，说以后一定要买只小狗陪着我，说以后要和我一起去参加电音节。他说这些的时候总是笑着，眼里的憧憬好像要溢出来一样。”
“对啊，他很爱你……那你呢？你真的爱他吗？你心里真的开心吗？”女警盯着我问，“你们……又真的在一起了吗？”她的眼神好像要看穿我一样。
我向她扑过去，急切的想要告诉她我是爱他的。可她只是笑着，眼神里面带着戏谑。我不能让她侮辱我对他的感情。“我爱他！”我向她吼道。
她被我激烈的语气吓到，缓缓地坐直了身子，认真地对我说道：“你确定是爱，而不是感动？不是同情？不是自责？”
我愣在那里，渐渐跌回椅子上。她为什么要这样问，她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室内只剩时钟哒哒往前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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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
不知道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男警带着一位老妇人走了进来。女警站起来对那个老妇人点了点头，和男警一同走了出去。
老妇人在我面前坐下，仔细地看着我，眼里有晶莹的泪花快要涌出来，她的双唇因激动而不停的颤抖着。我很奇怪，她是谁，她认识我吗？
“你认识我？”我疑惑地问她。话音刚落，她的泪水夺眶而出。惊讶之余，我手忙脚乱地伸手为她擦掉脸上的泪水。她却一把抓住我的手，说：“孩子，不是你的错。”她的声音颤抖着，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我愣在那里，脸上似乎有冰冷的液体滑过。偌大的审讯室里格外安静，有晶莹的液体落在桌上“啪嗒”一声。
“阿姨？”我试探地问。我想起来了，她是男友的妈妈。那个往日大方得体的妇人像是消失了，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眉间写满了疲惫，头发也变得枯燥难看。她一定也因为儿子的失踪而彻夜难眠吧。
“孩子，别找了。”她有些哽咽地说。我惊恐地看着她，她是否知道什么，她为什么这样说。她是放弃她的儿子了吗？不行，我得自己去找，看来警察帮不上我的忙。我这样想着，用力抽回我的手，站起身来跑出去。
路过警察大厅时，领我去审讯室的胖警察正和别人聊天。他们似乎在为一个警察局的常客而烦恼。是位闹着寻人的精神病患者。祝她好运吧。我这样想着，迎面撞上一个人，是那个女警。我这一撞她手里的资料全部散落在地上。我急忙蹲下身帮她捡起来，这时，一份报纸吸引住我的目光。报纸上说在2019年8月31号，一男一女在争执中失控的轿车迎面而来，男生为了救女生不幸当场身亡。
报纸上的时间地点让我觉得莫名地熟悉，我僵在原地，头又疼了起来。脑海里响起一个声音，然后越来越多，试探的、难过的、悲伤的，最后都被歇斯底里的绝望掩盖。这些声音不断的在我脑海里回响，只是一句话，“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为什么他要离开，为什么我记不得他，为什么他们那么奇怪地看我，为什么阿姨叫我不要等了，这些都是为什么？我的头越来越痛，女警发现了我的不对，她似乎说着什么，可我什么也听不到。我捂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跑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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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九月
就是从警局回来那天起，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日历总是被翻回8月31号那天，手机上的日期也总是8月31日；在每天下午的同一个时间总会有一束向日葵送过来；在临近傍晚时总有朋友打电话催促我出门。
而我确定，现在离8月31日已经过去很久，我从未订过向日葵，也没有和朋友约好出门。我试过拉住送花的人，他却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我询问朋友，朋友也含糊其词，最后直接挂掉了电话。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下，我被迫中止寻找男友的计划。我变得越来越紧张，越来越害怕，好像自己被置身深渊之内，脚底有无数双手在把我往下拉。
那些天里，每至深夜，我的头总是像要裂开了一样，并出现耳鸣的症状。无奈之下，我决定买一些布洛芬回来。就在那天，我在楼下遇见了一周前的女警。她看到我礼貌地笑了笑，然后拿走我手中的布洛芬，说：“阳小姐，我说过你应该少吃这些。”我有些疑惑，心底莫名开始浮躁，我一声不响地抢过布洛芬往电梯走。电梯门打开的时候我往回看，女警还站在原地，满脸笑意地看着我，她看起来是温柔善良的人。我强忍住心底的浮躁，转身问她：“上去坐坐吗？”她像是知道我会邀请她，很自然地走上来和我站在一起。
电梯门合上那一刻，她问我男友离开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天是什么日子？”
“我们认识七周年。”
“你们有一起做什么吗？”
“他给了我地址叫我去找他。”
“去哪里找他？”
“我不记得了，可能是附近饭店吧。”
“阳小姐，请你仔细回忆一下。”
“说了不记得了！”
我有些焦躁地冲她吼道。电梯门开了，我走出去打开家门，回头时，她已经消失了，电梯的显示屏上亮着“1”的红色数字。
我慌张地关上门。我的头又开始痛了，我抠开布洛芬往嘴里塞了几颗。有了布洛芬的晚上我终于可以睡下。
一觉睡醒后我发现事情变得更糟了。杂物间里多出来很多未开封的礼物，我一件件地打开，那些都是男友送我的。然而这些东西都在男友失踪后消失了，它们现在的出现是否在告诉我男友回来了。
我匆忙前往男友的家，打开门，细小的灰尘在空气中沉浮，眼前的一切都在提醒我他从未回来。天空下起了雨。黑夜像野兽的倾盆大口吞噬了城市。
我漫无目的地游走在街上，耳边有汽车飞驰而过的呼啸声，像极了为我而谱的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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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孽
尖锐的鸣笛声将我拉回现实。我回头，一束强烈的白光从远处打来。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我猛地跌坐在地上。
车在离我半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车主骂骂咧咧地冲下车。我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在白光打过来的一瞬间，我的脑海里有另一阵车笛声响起，它带着沉重的悲哀穿破了厚重的尘埃喷涌出来。我抬头看着正在斥责我的司机。
“他死了，对吗？”他听了我这话吓得脸色铁青，跌跌撞撞地钻进车里迅速掉头离开了。我坐在原地看着那束白光远去。
雨密了起来。“阳小姐，不是你的错。”依旧是这句话，带着无奈的意味。我伸手，细密的雨滴落在身上像被虫蛰了一样。
“姐姐，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答应我。”
“姐姐，你听过向日葵的花语吗。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心之所向，心之所随。”
“姐姐，不要老是和我吵架好不好，我真的好累。”
雨开始变大，豆大的雨滴灌进我的鼻眼，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告白了，我开始不确定要不要陪你走下去了。”
“为什么！”
雨越来越大。脑海里此起彼伏的车笛声快要将我的头撕裂开来。
昏黄的路灯下，他捧着鲜艳的向日葵。这一次他没有拉住我的手。刺耳的车笛声后，一阵巨大的推力袭来，我跌坐在花坛，身后有重物落地。
小时候我喜欢看爸爸种向日葵。他把我抱在怀里，问我：“宝贝知道它的花语吗？是爱，永远追随的爱。”多么沉重的爱，洒落满地的红色向日葵让我这一辈子都不敢面对。
医生说，阳小姐，你应该忘掉这一切，和自己和解。可我做不到，另一个我偷偷把丢掉的礼物拾回来。我把自己困在八月，为自己谱写好一出浪漫的爱恋，在这里，我们是相爱的恋人。
在我的八月里，我不停地把日历往前翻，忘了我订的向日葵，忘了跟着我的心理医生，忘了阿姨和朋友一次次的劝阻。在强烈的打击下，我的部分记忆遗失了，我把自己锁在八月，用我的余生寻找一个找不到的人。
他会原谅我吗？我能原谅自己吗？我明白，这是我的罪，我将用我的一生去赎罪。
瓢泼大雨里我倒在地上，把自己蜷成一团。我笑了起来，心底有个地方好痛。趁着大雨，我可以偷偷哭一场吧。
尾声
眼睛好痛，镜子里我红肿着双眼。我有些疑惑，却也顾不及去查看。我还要去寻找男友，他失踪很久了。我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他打了深蓝色的领带，抱着美丽的向日葵，他看到我开心地叫着姐姐……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但我相信他不会丢下我的，他对我的爱像向日葵的花语，是永远追随。九月吧，九月他就回来了。就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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