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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缺情人吗？我，不想努力了。”

作者：来源：热度：170718 时间：2022-02-01 06:47:17

“唐唐，我跟你说！我那从县城好不容易考出来的侄女，一个好好的大学生，居然说自己不想努力了，哎你说说，她们这些个年轻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同事小芬喋喋不休地向我控

“唐唐，我跟你说！我那从县城好不容易考出来的侄女，一个好好的大学生，居然说自己不想努力了，哎你说说，她们这些个年轻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同事小芬喋喋不休地向我控诉道。
我笑了笑没说话，底下陆家嘴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我仿佛看见曾经稚嫩的自己。
01.
二零一零年我从家乡考来上海，第一眼看见这座庞大的城市时，便感觉自己如同蝼蚁一般，车站外汹涌密集的人群仿佛随时都能把我淹没。
我的家庭环境在老家那样的三线城市算是中等。家里还有个弟弟，从小被我那重男轻女的父母宠爱着长大，现在在职高混日子。
父母总是将大部分的花费给弟弟使用，只是给刚上大学的我寄了第一年的学费和微薄的生活费。
我是学新闻传播专业的。同学们手持着几千或是上万的相机，而我总是去电子器材室租借相机。
新传学院的女生个个穿扮得花枝招展，舍友们的家庭环境也都很好，苹果电脑、价格不菲的名牌包、精致小巧的化妆品整齐地摆放在她们的书桌上。
唯独我，寥寥无几的保养品和那略显破旧的二手电脑成为了这个宿舍格格不入的存在。
在这种日复一日的对比下，我无疑是自卑的。
家里寄的生活费不够，我只能去打工。
大一找了份家教，一个月1000左右的收入也算勉强支撑我过了整个大一。当得知我找到了家教，家里便把给我的生活费断了。
在这个人才济济的魔都，我太普通了，以致我只能用最基本的劳力换取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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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大二开学后，我又在商业区找了一个台湾水果茶店兼职，做着搬运和清洗水果的店务。
舍友约的下午茶、逛街、火锅局等我都是委婉拒绝。
没办法，在上海这座高消费的城市，一顿普通的火锅都是我无力负担的额外支出。
打工、上学、宿舍三点一线的生活使得舍友都开始调侃我不像是生活在上海。
这也是我喜欢坐公交车的原因，只有望着窗外略过的风景和呼吸着梧桐树的气息，才能让我有短暂的生活在上海的真实感。
舍友小丽大二生日的时候，出去跟家里人吃晚饭。朋友圈里晒出了她身着礼服在高档饭店内，切着点缀着羽毛和珍珠的双层蛋糕。
这超出了我对生日的认知，过去我的生日，就是一顿饭和一角水果蛋糕。
晚饭后回到宿舍的舍友小丽，身上还背了一只崭新精致的单肩包。
“这包我才在杂志上看过，可以啊你小丽。”
“哎呀，我也是跟我爸提了一嘴，没想到他真买了。”
“实力羡慕啊！这纹理，这设计，这香味，绝了。”
舍友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我端着洗漱盆默默地穿过人群，走到自己的床铺，将东西整理好。
“哎，唐唐，你也过来看一下嘛，整天窝在书堆里可不行，在上海，咱总得了解一下时尚趋势。”
“不了，我对这些没什么兴趣，过几天还有英语考试，我听一下英语听力就睡了。”说罢，我便钻进被窝，戴上耳机。
宿舍里又恢复了嬉笑吵闹，她们重新开始了包包的讨论。
其实耳机里什么声音都没有，好奇心打破了我一直自欺欺人的清高面具。我为此感到羞愧，却又忍不住生出窃喜。
我像个窃听者躲在角落惴惴不安地偷听着，那一夜，我知道了舍友的这款包包叫做LV，知道了爱马仕和香奈儿，以及它们惊人的价格。
其后的每个深夜，那款精美的包包总会在我脑海中浮现。无法抑制的向往与欲望如同藤蔓般滋生，开始在我的心底生根发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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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上海正式进入了十二月底，轻柔的雪花在林立的高楼大厦中穿梭飞舞。一时间，上海落上了一层朦胧的灰，给人莫明的疗愈和满足。
大二寒假前夕，我接到了来自母亲屈指可数的电话，内容一如既往的没有关怀，只有吩咐和指示。
“喂？妈，怎么了？”
“马上寒假了，我有个朋友在上海的一个五星级酒店当餐厅服务员，我问了一下，她说她那里有找兼职，你去试一下，别呆在宿舍浪费时间。”
“可是……”
“妈！”
手机里传来弟弟的声音，我话音未落，母亲便匆匆地挂掉了电话。
考完试后，我拿着母亲发给我的地址和电话来到了外滩一家装潢奢华的酒店，在阿姨的引领下换上了标准的侍应服装。
我在后厨和餐厅忙碌地穿梭，恍惚中仿佛在天堂与地狱中来回。
一面是美妙的音乐，价格不菲的美食、美酒和高居临下的上海夜色；一面是充斥着闷热的空气，杂乱无章的锅碗瓢盆和堆满了食物残渣的后厨。
我的内心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我知道，是那根心底的藤蔓又开始悄无声息地生长。
那天晚上十一点下班后，我在更衣室等待同事先离开，然后从酒店内部送餐的电梯进入了酒店驰名已久的空中花园。
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又一次踏入了不该涉足的区域。
花园的地灯光线较暗，齐腰的灌木丛上挂着圣诞装饰的Led灯。悠扬的古典音乐从角落源源不断地流入花园。
空荡无人的花园和朦胧昏暗的灯光使我大胆起来。
我来到空中花园的观景台，外滩纸醉金迷的夜景尽收眼底，高楼大厦的棱角仿佛嵌上了黄金，川流不息的名牌车在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下缓缓地匍匐前进。
园内花草的芬芳融化了寒风的尖锐，我闭上眼睛，享受着这片刻奢侈的时光。
一阵刺耳的铃声打破了宁静，看到来电显示后，我迟疑了一会还是接通了。
“喂，妈？”
“你弟弟打架进了警察局，家里的余钱都给他保释用了，还要赔医药费。我把你的学费给他垫上了，你寒假打工赚的钱应该够你下一年的学费了，我就不寄了。”
“怎么能这样？”多年来的委屈一下子爆发，未曾发觉的时候，眼泪已经划过脸颊。“妈，你真的……太不公平了。”
电话挂断后，花草的芳香和音乐的悠扬骤然消失，只剩下刺骨的寒风无孔不入地掠夺着我身体的每一寸温暖。生活的重压和未来的迷茫让我感到无法呼吸。
上海的冬天很美，但是真的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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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你还好吗？” 一个富有磁性的低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是一个约莫三十多的男人。冷硬的西装外披着一件皮草大衣，衣着得体矜贵。
“还好，谢谢。”我转过身打算离开空中花园。
“你不是住客，我刚刚在餐厅见过你。”
“怎么？工作人员就不能上来了吗？空中花园还分三六九等？”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我怒火中烧，我忍不住大声反驳。
我的伪装毫无防备地被人撕碎，愤怒、羞愧、无地自容一时间占据了理智的高地。
“夜景很不错。”他愣住了，停顿了一会后语气平淡地说。“慢慢欣赏，我先走了。”
“我不想努力了。”几乎是鬼使神差地，我说。
他离开的背影停了下来。
“你缺情人吗？”也许是因为他那句关心，也许是因为他隐隐显现的财富地位，我问。

“你应该是大学生，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转过身问道。
“很简单，缺钱，缺包。” 还有……缺爱。
他迟疑了一会，让我在原地等他。望着他的背影，我嘲讽地笑了笑，不知道是笑他还是笑自己。
许久，他从花园道路的拐角出现，手中拎着一个LV的橙黄纸袋。
他把这个递给我，说是原本给他女朋友的礼物。
“我把这个包送你，是对你过去努力的肯定。
没有这个包，我的女朋友不会因此而生气，因为包只是她的附属品，而不是追求品。我相信你也可以成为一个优秀的女人，享受平等的关系。”
我呆滞地矗立直到他离去。回到宿舍后，我并没有打开纸袋，而是将它摆放在我衣柜的一角。
打开它，我总觉得自己还不够格，因为我还没有足够优秀。
这个橙黄色的纸袋，一直给予我无声地警醒和莫名的力量。
它让我看清曾经荒唐的自己，并期许我美好的未来。
两年过后，我顺利地大学毕业。
收到了入职通知的那个夜晚，我终于打开了这个封存已久的纸袋，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款LV的经典款单肩包。
我笑了笑，突然觉得它没有两年前那么耀眼了。
几年的拼搏和努力，现在的我已经不缺什么，但那款已经被我背到破旧的lv包，仍然是我生命中最特别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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