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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前台的日子

作者：来源：热度：101285 时间：2021-12-01 06:0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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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天的时候，在一个叫“玩大风”的公司坐过前台，单纯字面意思的坐过前台，毕竟没有什么姿色。
现在差不多一年过去了，翻当时日记，分享一些细节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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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天的时候，在一个叫“玩大风”的公司坐过前台，单纯字面意思的坐过前台，毕竟没有什么姿色。
现在差不多一年过去了，翻当时日记，分享一些细节和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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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大风租的是民生美术馆的楼，出门右转就是美术馆的大门，但我一次没去过。

听同事说展览还不错，但我还是比较愿意错过，毕竟我顽固地相信：把美术馆装满且装好，比开美术馆难。

我最喜欢玩大风的地方，说出来可笑，是这里没有前台小妹。

世界上很多工作和职位都违反人性，能少一个就别多一个，这也是为什么我无比期盼机器人尽可能早点取代我们的工作，人类应该遵循本性，尽情玩耍，更何况我们的生产力早就不用一天工作8小时了，一如世界上的粮食早就够所有人吃成猪了一样。

话说回来，玩大风不请，主要是为了节省人力成本。
也不是，主要是人少，没必要。

没有前台小妹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我在前台拿到外卖之后，常常就地坐下，在前台吃起东西来。
如果运气好的话，中餐、晚餐都可以坐在前台，加起来大概1小时的时间，边吃外卖边刷手机，算是忙里偷闲。

看起来是不拘小节，其实就是懒，实在不愿意爬到二层餐厅。
以及，可以一人独食，这对金牛座来说太重要了。

久而久之，前台，就变成了我心目中玩大风最后的风水宝地。

眼前四扇落地玻璃大门，对面就是地皮已经贵走一大波拥有艺术家头衔的艺术爱好者们的798的北二门。

圣诞节的时候，每到晚上，门外圣诞彩灯亮起，仿佛还会听到一声今夜无事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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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台长久无人，所以一般久不亮灯，门外看颇为神秘，有时候同事曾哥好心为我开灯——
突然看清眼前的咖喱面汤，真像自己昨天拉的稀屎。

所以我比较喜欢白天在前台吃外卖，还可以顺便认真假装一回公司门面，和快递或外卖小哥对一小段认真的对白。

我最常说的台词是“对”、“是这儿”、“谢谢您”，每次换一个人的口吻说，比如先模仿一下同事宋四火：初次见面，四火的口气会低沉很man，只是假象，眼角余光藏不住“日天日地”的本能打量。

再模仿一下再兴哥：眼神总在别处，此地无银，天边还有下一个“面议”（此处单只摊手）。

还有改名不换姓的同事张令仪，麦瑟尔夫人在北京的真人版现挂，胸脯永远朝天，腰板永远挺直，模仿诀窍是口中有饭要先咽下去，然后tits up再说话，老北京的当代讲究，莫名与798的氛围很搭。

让我意外的是，我本以为外卖小哥对前台小妹说话会普遍很着急，但他们大部分人的语气和用词，却都分外以礼相待。

因为以上种种这些，让我一度很想把自己的工位搬去前台，唯一的缺点是太冷了，骨头刚不住，作罢。

但那确实是当时巨大焦虑之下，一个短暂抽离的好去处。
像是拥有一小段偷来的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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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想到这段前台经历，其实是因为今天刷微博，刷到了#怎么看待三十而立# 。
这种与我无关的话题，我一般是不点进去看的，只是突然想起前几天看到一条消息说——
再过3个月不到，90后当中将有第一批人，要迎来30岁了。
（虽然我是99的，但还是有一种“妈的老子快30了”的愤怒）
结果点进去看了看，发现大家一边在调侃30岁，一边不忘安慰自己，心态还挺好，是一群快30岁的人应该有的假成熟、真冷漠，和刻意避重就轻的伪自嘲，让我这个年轻人松了很大一口气，缓解了我一整天的压力。
于是一时兴起，翻去年“坐前台”时候写的日记，居然看到自己当时写了这么一段话——
刚毕业的时候，人是最容易被带走的，要去一个好的公司，有一个好的职位，一份不算坏的薪水，急需认可，急需证明自己。
然后年复一年过去，中途伴随着一些诱惑，一些迷失，也许你还会爬到楼高处，会跌下来，会疼，然后爬起来继续寻找新的道路。
最终你会发现，道路的尽头，还是道路。
无论混得好，还是不好，困难不会消失，性欲倒很可能会消失，哪有什么一蹴而就，弯路才是现实里的必经之路，只有投身到莽原之中，才能切身学会丛林法则。
而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面对未来的时候，生活真的就只是自己的，“冷暖自知”这个词都太暖了，再到深处，是面对“不过如此”的冰凉刺骨，而这一切和别人眼里的你，没有半点关系。
等到终于慢慢建立自己的标准，能够穿过人群审视的眼光，瞥见背后各自内心的慌张，等到那一瞬间如雷灌顶的恍然大悟——千辛万苦，只是为了演好一场荒诞的闹剧——也就明白了那句人生哪有什么正轨，只有还没跑过的路。
从那一刻起，世界会变，因为你变了。以前还会小心翼翼在乎着彼此之间关于薪水、成就和年龄比较的你，慢慢会变得连回避都懒得假装，别人走什么路，与你何干呢，与其打肿脸充胖子，不如多多认真自嘲。
而当你不怕虚荣的皇冠掉下来，当你愿意俯下身，把头“够”到桌子底下，你才能“够”到那个意外——原来，将万种风情看遍，竟是在低处。
原来不是一定要站在楼高处，才能感受到山雨欲来。
原来“风”生来不是用眼睛拿来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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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实说，看这段话的时候，心里一直卧槽，感慨死了，一年前的我居然写得出这么老大不小的话，为了安慰自己真是能说啊，真是和30岁的人没什么区别。
接着往下翻，发现自己还写了段“真酸的往事”——
之前和踢踢吃饭，他说他招的前台妹妹，每天换着香奈儿来上班，不要工资，家里给零花钱，“一个钱一个钱”的给，“一个钱”有多少呢，“一个钱”是5万。
说实话，只要你敢问，我保证每一个饭局上你都可以听到类似的故事，且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啊，内心的平静，还是只能自己给，和内心的慌张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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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有一次晚饭，坐在前台，刚好碰到再兴哥在旁边隔间打一个电话，语气有点急，我听得清清楚楚。
心想着要避个嫌，但是又不想动，于是就打开视频戴起了耳机。

再兴哥打完电话之后，砖头就对坐在黑暗里的我说：可乐！你要开心！
然后就逃离灾难现场一样用身体推开大门消失在夜色中。

我愣住：当一个单纯的丧逼不好吗？时常犯贱，偶尔高尚在线。

现在我好像明白了那句话的意思。

那是我目前人生当中，最后一次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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